時鑰蔥白指尖輕彈,渾圓玉珠滴溜溜滾向人群中央,在白蝶珀繡着金線的裙裾前打了個旋。
"去,撿回來。"她漫不經心地吩咐,溫潤的珠子在陽光下流轉,折射出細碎光芒,像極了滴落在雪地上的血。
楚雄肥大的身軀艱難挪動,時君言怯生生跟在後面,素色衣擺掃過青石闆,每走一步都要回頭張望,深褐色瞳孔裡盛滿不安,生怕她突然消失。
白蝶珀卻突然呵斥道:"哪來的髒東西,滾!”
楚雄僵在原地,圓臉上血色盡褪。他從未受過這般羞辱,肥厚手掌攥緊又松開,最終灰溜溜縮到時鑰身後,顯然是出門後第一次被這樣對待。
後面的時君言卻無人阻攔,不僅如此,時君言蹲下身想要撿回玉珠,蒼白指尖剛觸到珠身時,卻被白蝶珀踩住了衣擺,“你叫什麼?”
時君言拽着衣擺想要扯出來,低垂着腦袋不停的搖頭。
“擡起頭,”白蝶珀居高臨下的看着時君言,雪色衣擺鋪散如蓮,唯有領口露出半截瑩潤的脖頸,發間松松系着的玉簪輕晃,“長得倒是标緻。”
“師妹問你話呢,不會是個啞巴吧。”旁邊的人想要強迫時君言擡頭。
時君言猛地掙紮,墨色長發如瀑散開,遮住半張驚惶面容。他發狠撕扯衣袍,"刺啦"一聲裂帛聲響徹全場,碎布紛飛間倉皇逃回時鑰身邊。
“嘶”的一聲,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醫仙峰弟子與世家之人起了沖突,所有人隐晦的看着二人,角落裡幾個世家子弟交頭接耳,折扇半掩的唇邊揚起看好戲的弧度。
重新躲回時鑰身邊,他仍在微微發抖,濕潤的目光透過發絲望向時鑰,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受驚的幼獸。淩亂的發絲垂落額前,半掩住泛紅的眼角,像是沾了晨露的墨梅。
看到慵懶豔麗的時鑰擋在面前,白蝶珀冷哼一聲,突然覺得自己精心打扮的妝容失了顔色,但想到時鑰的身份,她壓下心裡的不滿,财大氣粗的說道“出個價吧,我把他買了。”
“好啊。”時鑰笑靥如花,果然,前世今生她都會喜歡時君言。
時君言聽到時鑰答應後受了驚吓,袖中指尖無意識絞着衣料,玉珠再次滾落,在青石闆上撞出清脆回響。
“九轉起死回生丹一顆,棘木心髒一顆,東海龍珠一斛……”時鑰慢悠悠的說道。
白蝶珀氣急,“你在耍我。”
“是啊。”時鑰慢斯條理的說道。
聽到這話,白蝶珀更氣了,廣袖翻飛間十二道冰針破空襲來。時鑰早有防備,旋身避開時衣袂帶起凜冽罡風,指尖已夾住一枚泛着寒氣的冰針。
“暗器傷人,這就是昆侖弟子的做派?”時鑰撚住纖細透明的冰針,指尖摩挲着,想起了前世右腕筋脈寸斷的劇痛。那時白蝶珀也是這樣笑着,将淬毒的冰針刺入她腕間:“時家棄女,也配用劍?”
“你……”白蝶珀臉色驟變,她用冰針真暗算過不少人,卻從來沒有人發現過,被刺者隻會以為是自己走火入魔,她屢試不爽的陰招,竟被時鑰一眼看穿。
這冰針淬着特殊藥粉,刺出既化,就算發現了,也不會被抓到,時鑰怎麼可能拿到,“這是假的,你陷害我。”
圍觀人群嘩然,證據确鑿還敢狡辯,周圍的幾個昆侖派弟子面色漲紅,想要辯解,又不知從何說起。
“昆侖法規第三百七十五條,擾亂收徒者,三年不準入昆侖,你們愣着幹嘛?還不把她丢出去?”
"賤人!"白蝶珀徹底失控,長發飛揚間又要撲來,卻被聞訊趕來的師兄師姐死死攔住。她尖叫道:"和我堂堂正正打一架!隻會算計算什麼本事!"
“你是故意的,和我打一架,啊啊啊啊。”白蝶珀被嬌慣壞了,從來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隻認為是時鑰在算計她。
“師妹,師妹,長老們看着呢?别鬧。”師姐小聲的勸告着,白蝶珀不甘心的被人拖走了。
時鑰抱臂冷笑,看着白蝶珀被拖走的狼狽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快意。隻要稍有算計就會上當,這樣的人前世的自己居然會害怕。
忽覺兩道熾熱目光落在身上,轉頭便見楚雄星星眼閃爍:"大姐頭!以後您指東我絕不往西!"
“主人,主人。”時君言也纏綿的喊着。
聽到這聲音,楚雄打了個哆嗦,他就覺得這人衣服穿的不對,原來是大姐頭的男寵啊。
“呵,”時鑰卻冷下臉,時君言又該怎麼懲罰呢?她勾起唇角,眼底泛起危險的光,“不準用手,給我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