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韫等人驚喜地看向來人,是一位穿着陳舊華服的年輕男人,他牽着一匹老瘦馬擠了進來。
迎春扶起羅韫,羅韫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一身粗布破靴與其儀态俱佳的氣質毫不相稱,奇異的是他膚白貌美,手也修長白皙,若非身高八尺有餘,身形健碩,她定會以為是女扮男裝。
“我可以證明他沒偷玉佩,玉佩是他放進這位小郎君布袋裡的。”他指着黃翔說。
黃翔氣急敗壞道:“你是誰啊?你說是我把玉佩放到他布袋的?可有證據?”
“在下司馬暄,從洛南城而來,方才我在那座亭子裡歇息,親眼所見。”司馬暄彬彬有禮道。
黃翔大聲嚷道:“信口雌黃,誰知你是不是她的人!”
“我說了,我從洛南城而來。”司馬暄擡起左腳,腳上那隻靴子又髒又爛,露出腳指頭了,“我累時騎馬,馬累時走路,花了三個月才來到甯安城,我的靴子就是這樣爛的。”
“這就能證明你不是她的人了?”
司馬暄擡手道:“别急,你且聽我說完,聽聽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你若覺得是,便點一下頭。”
黃翔無話,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令弟故意把這位老人撞倒了……”話尤未說完,瞧見黃翔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司馬暄話鋒一轉道:“令弟十分好心扶他起來,是不是?”
“是。”
“令弟扶他起來時,你就在現場,是不是?”
“是。”
“你從這位小郎君身邊走過,是不是?”
“是。”
“經過小郎君身側時,你把手伸進他的布袋裡,是不是?”
“是……你放屁!”
司馬暄心馳蕩漾地笑了笑,沒搭理黃翔,而是看向被滿頭珠翠婦人攬着肩膀的少年,“這位小郎君也看到了吧,你方才就站在那位小郎君旁邊。”
婦人摟緊少年,突然咆哮道:“你胡說什麼!”
衆人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少年的臉色頓時紅透了。
“不用搭理他,我們走。”婦女欲牽着少年離開,少年僵硬着身子杵在原地,她的心忽然一咯噔,怒道:“你做什麼?跟娘回去。”
“娘,羅滿沒有偷玉佩……”婦人欲捂住他的嘴巴,卻已來不及。
少年指着黃翔說:“是他把玉佩放進他布袋裡的,我看見了。”
衆人一陣嘩然。
真相到這裡就水落石出了,羅韫想将他們送到官府治栽贓之罪,這時,暮鼓一下一下地響起。
甯安城規矩多,晨鐘起暮鼓歇,敲完八百下暮鼓,坊門關閉,各人歇市歸家,不許在外頭逗留,于是看客們紛紛作鳥獸散,黃翔兩兄弟也趁亂逃了。
待周圍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羅韫帶着羅滿和老劉上前道:“多謝司馬公子仗義相助。”
司馬暄身形極高,半垂着眸子看她,清冷的目光含光帶笑,伸出手道:“五兩!”
“五兩?”迎春率先反應過來,作潑婦狀罵道:“你怎麼不去搶?”
司馬暄看着羅韫,懶散道:“你應當曉得,這世上許多東西可以用錢換,而性命是用錢換不來的。”
“那是自然。”羅韫慷慨道,随即給了迎春一個眼神,“給他吧。”
“小姐,咱們家沒錢啦……”迎春無奈道:“我們拿不出那麼多錢。”
羅韫從未砍過價,卻有所耳聞砍價要對半砍,看着司馬暄冷靜道:“二兩吧。”
司馬暄勾唇壞笑,背過身,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道:“三兩,一分不少。”
“司馬公子,您需要錢,我家阿滿需要清白,我們雖各有所需,但也講究互利共赢……”
“不對。”司馬暄轉過身子,擡手道:“是你對我有所求,而我隻是想敲你一筆,順便做個好人罷了,所以三兩一分不少。”
羅韫無奈,看向迎春,迎春咬着唇不吭聲,隻是惡狠狠地瞪着司馬暄。
司馬暄唇角輕輕一勾,露出淺淺的笑,潔白修長的手掌移到迎春跟前:“給錢吧。”
迎春心想公子已經平安無事,她若是不給他錢呢?
司馬暄一眼便洞悉她的想法,懶散笑道:“他們好像還未走遠,不如我把他們叫回來?”
迎春氣得跺腳,“叫回來做什麼?”
司馬暄耍起了無賴,“告訴他們我方才撒謊了。”
“你怎麼能這樣?鑽錢眼裡了吧!做好事哪有做成你這樣的?趁火打劫都沒你這般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