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樊府。
馬車剛剛停穩,樊玉清便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直徑往自己的繡樓走去,絲毫沒有顧及到旁邊還在等着與她分享喜悅的樊思遠。
但也就剛走了幾步,雀枝着急忙慌地朝着他們跑了過來,來不及喘息,直道:“姑娘,四公子,你們終于回來了,快去勸勸吧,三奶奶還未停手,大奶奶與鳳姨娘已經被打的見不得人了,如今人在靈曦堂呢。”
那倆人已被打的鼻青臉腫,衣衫不整,三奶奶那手勁使得可不小……
她們整張臉腫得都辨不出原貌,躺在地上跟灘爛泥似的,扶都扶不起來。
聞言,姐弟倆也顧不得悲傷與喜悅,快步往靈曦堂趕去。
靈曦堂是祖母在府中修佛的地方,遊氏知道祖母多麼念重,能将那倆人帶去那兒,指定是她倆有什麼壞心思,使遊氏非得讓佛祖給評評理。
畫面未免太‘好看’了——
他們還未等進門,便瞧着章氏與鳳姨娘疊羅漢似的躺在地上,遊氏單腳踩在她們身上,胳膊搭在膝蓋上,時不時欣賞下自己染了色的指甲。
而母親坐在旁邊,皺着眉頭,如坐針氈的樣子,看不出有多麼高興。
“母親,您還沒消氣?”樊思遠當時聽到鳳姨娘要斷了他家院子的月例銀子時,一百個不情願,不高興,隻覺得母親教訓的對,一個小妾竟敢作威作福,實在欠收拾。
可現在,會不會太狠了?
這樣下去,恐會殃及性命……畢竟已經打了這麼久,非要得将人‘玩’死不成……
“玉清回來了,今日可聽到梁祝化蝶了?”遊氏見到樊玉清時挂上笑容,将腳拿下來,走到她跟前笑着問道。
樊思遠剛要回答,卻瞧見二姐沖着母親點頭,他便将話咽了下去——
想起在書坊的事,确實不好說,萬一母親沖動,去了刺史府為他們出頭,讓人看笑話不說,還傷了兩家的和氣。
遊氏沖着自己兒子誇贊道:“那便好,你這小子還算有點用處。”
樊玉清側眼看着地上慘不忍睹的兩人,搖頭示意遊氏别太過分,畢竟父親是如何對鳳姨娘,大家都看在眼裡,整來整去,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遊氏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才罷休。
她過去拉起母親的手,欲要回去時,聽到外面匆忙跑來的小丫鬟,慌張道:“夫人,三奶奶……”又看了眼地上腫成包子臉的鳳姨娘,“三姑娘快要被大人打死了!”
聽到這話最開心的無疑是遊氏,那死丫頭傲慢極了,面見長輩不問好也就罷了,竟還指使長輩做事,慣是沒教養的主兒。
不過,想到那丫頭的娘是鳳鸢時,也便釋懷了,都是沒教養的東西。
地上趴着的鳳鸢聽到自己的女兒快要被打死時,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以及傷痛,踉跄着往欣蘭院跑去。
陸氏向來是菩薩心腸,經常以德報怨,聽到樊玉淺被打的消息,說什麼都要去救她,樊玉清對她搖搖頭,可陸氏還是堅持。
那樊玉清也不好惹着她生氣,隻好松手。
可陸氏不知道樊玉淺被打的原因,若是知道估計會很難過……
遊氏見她們都去救樊玉淺了,心血來潮,拉着她與四弟也要去看熱鬧——
隻有章氏被遺忘在了地上,累的夠嗆,也爬不起來。
整日都想着如何看旁人笑話的章氏,如今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别提多麼後悔今日多嘴替鳳鸢說話了。
欣蘭院内除了樊玉淺的慘叫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響。
“你有幾個膽子,敢惹承垣王與聞家世子!”
她怎麼敢惹這那兩位活閻羅!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趕到時,就聽到樊保瀾絲毫不掩飾胸腔的怒火,破口喊道。
“不是我……”樊玉淺因身上的疼痛,說地話都連接不上。
鳳鸢在下一鞭子打下來的時候護在了女兒的身前,懇求着樊保瀾别打了,可她越是求情,越令樊保瀾惱怒,隻因她沒有教好女兒,放縱樊玉淺惹是生非。
陸氏正要為這母女倆說話時,被遊氏一把拉回,瞥了她一眼,她還真是忘了這母女倆怎麼欺負人的時候了?
幹脆讓樊保瀾打死她們算了。
省得日後再禍害人。
樊玉清想起前世在府中待嫁的那些日子,鳳鸢母女雖然看似老實,實則撺弄着府上的下人專給她找不快,她不愛反駁,反正早晚嫁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見她無動于衷,她們便去給母親惹不痛快,可母親也是極能忍耐之人,也沒有給她們任何的反饋……
山雞總想變鳳凰,想着如何嫁入高門大戶。
可惜,樊玉淺沒有被賜婚,也沒有被人提親,想想原因,八成是因為鳳鸢的出身吧。
畢竟是位青樓出身的親家……沒人是傻子,想壞了自家的名聲。
“怎麼不是你!”遊氏剛拉住欲要為她們母女倆求情的陸氏,轉瞬間,自己的兒子又出了頭。
“遠哥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樊保瀾見他信誓旦旦地模樣,便知道此事另有隐情。
樊思遠直言不諱,将今日發生的種種和盤托出。
遊氏聽到自己的兒子被說成小白臉時,那幽怨的臉色差到了極緻。
“我好幾次看到三姐在馬家姑娘身後笑着,任憑馬家姑娘誤會也不曾解釋,若不是承垣王與世子出面相助,恐怕我與二姐早被打成馬蜂窩了。”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說起承垣王來,樊思遠的臉上崇拜感那真是滿滿當當。
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遊氏向前又是一把扯住鳳鸢的頭發,怒道:“你的好女兒,跟你一副德行!”
咒罵、混亂的撕扯中——
所有人都在七手八腳地拉着遊氏,無一人關心鳳鸢的死活,她每多打一下,就會有好幾雙手去按住遊氏那隻難以控制的手。
樊思遠費了好大的勁兒,箍着母親的腰,将其往後帶,半晌後終于分割了‘戰場’。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場面一度失控,惹得樊保瀾怒火中燒,可偏偏又不敢對這位三弟妹大放厥詞。
少時有次,他也不過說了她一句沒有姑娘家的樣子,就被她按在地上狠揍了頓。
他掖着火找三弟理論,卻被三弟平淡帶過:“我是我媳婦兒的小丈夫,我哪敢說她的不是,二哥若是敢,自己找她理論便是。”
從那時起,他便避她如蛇蠍,去找她理論?還不是再被揍一頓了得。
“樊保瀾,好好管教你家的妾室,再有下次,老娘把她押去南蠻,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規矩體統!”
在這個家中,除了祖母,也就隻有遊氏敢說上樊保瀾幾句。
遊氏義正言辭的沖着樊保瀾發火,看的樊玉清目瞪口呆,她還是頭一次瞧見父親在家中這麼害怕一個人。
當然了,除了祖母以外。
“官人——”
鳳鸢委屈着去拉樊保瀾的衣擺,想讓他為自己出口氣,她都被打成這樣了,他竟無動于衷,還是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