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我便離開——”他承諾道,但話音還未落盡,便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姑娘,水溫如何,是不是涼……啊——殿下您怎麼會……”雀枝送下樊玉溪,哄她睡着後便立刻趕過來了,她想着浴池的水應該涼了,可她推開門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殿下在掐姑娘的脖子,他想要姑娘的性命嗎?姑娘又怎麼惹着他這位活閻羅了?
雀枝害怕極了。
她想向前保護姑娘,可是這腿上像是按了鐵錘,怎麼都邁不動,這時,她聽到承垣王低吼了一聲:“末風。”
雀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暖閣,等她緩過神來,眼前的人便是末風了。
不行,姑娘還在裡面!雀枝轉身便要進去,又被末風攔下:“雀枝姑娘,我們殿下不會傷害玉清姑娘,隻是有事要問罷了。”
末風之前答應過雀枝要替玉清姑娘在殿下面前說好話的,所以殿下來找玉清姑娘的時候,他多嘴問了一句,竟沒想到殿下告訴了他來意。
所以,他才信誓旦旦地跟雀枝這樣說。
“真的嗎?”雀枝似信非信。
末風肯定的點頭。
“可是,我們姑娘她……”還穿着襦裙,怎麼能與殿下這樣獨處呢?這要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們殿下自有分寸。”末風堅定道。
雖然如此,雀枝還是很擔心,但是她實在不敢進去,隻好抹着淚,在外面等着——
樊玉清看着被末風拖出去的雀枝,還有重新關閉的大門,心中的那股希望瞬間破滅了。
她心如死灰,不争氣的淚珠顆顆飽滿的墜落,沒入水中,漸漸散開。
“臣女确實對殿下心懷怨恨。”樊玉清帶着破碎的哽咽道:“臣女在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夢中那日是祖母的壽辰,府内上下皆在為此奔忙着,原本一片祥和,可誰知,趁着府内戒備疏松之時,湧進了刺客,地上全是血迹,眼前是無盡的紅,臣女的母親也死在了這場殺戮中,而臣女各更是沒有幸免死亡,在臣女閉眼之時,看到了刺客的首領,四爪蟒袍,明黃帶鼻煙壺,正是殿下……殺了臣女的母親!”
樊玉清知道他不得到真相不會善罷甘休,定會對她百般糾纏,所以,她隻好以夢為謊說出真相,可她越說越恨他,越怨他,越說越能勾起她那段悲慘的回憶。
她不敢看他,隻是一味的抽泣着,眼淚怎麼都憋不回去。
話音落畢,她脖頸上的手指已然收了回去。
“所以,玉清姑娘隻因一個夢便恨本王,躲着本王?那本王豈不是很冤枉。”他眉頭緊皺,欲要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讓她仰臉看着他,可片刻間的思慮,他終是沒這樣做。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她的夢中竟是連婦人都殘害的魔頭,怪不得從一開始她便恨他,隻因夢中他殺了她的母親,她以殺母之仇記恨着他。
真的好冤枉,她竟僅憑一個夢就定了他的罪。
“臣女之前還聽說了殿下不少的事迹……”
“那你可聽說過本王殺害過女人的傳言?”
樊玉清仔細想了想,這她倒是從未聽說過,她輕輕搖頭。
可他殺了母親是事實啊,她親眼所見,這不會有錯!
“本王從不傷害婦孺,本王的刀下從未傷過一個女人,你應放心,夢中的事決定不會發生。”他欲幫她拭去眼淚,輕聲道:“别再躲着本王了……”更不要害怕本王。
可她躲過了他的觸碰,他失落的收回了伸出的手,緩緩起身,有些不知所措了,片刻後,他瞥了眼在浴池中瑟瑟發抖的女人,蹙起眉頭,轉身後踉跄了幾步,倉惶地離開了暖閣。
他心中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狼狽的離開。
見他離開,樊玉清終于卸下了緊繃的那股弦,無聲地痛哭起來,她該放心嗎?
她該怎麼放心啊?
下一年祖母壽辰那日,事情是否還會重演,她不敢保證。
所以,她還是要找他報仇,還是要殺了他。
重來一世,她最起碼要保住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