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遊川在莫驚春的帶領下走進了木坊。
滿院子都是木頭的味道,木花和木粉撒了一地。
十來個男人正在幹活,或鋸木頭,或割木闆,或錘釘子,或雕木塊,……
莫驚春和門口的大叔打了個招呼,跑進了一間屋子,把木坊負責人李嚴叫了出來。
祝遊川踩着木粉走進院子,轉了一圈。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祝家公子啊?”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木匠主動和他說話,年輕人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想不想看看我們木坊的工作成果?”
祝遊川來了興趣,“你們做的什麼?”
年輕木匠擡手指向旁邊的房間,“都在房間裡,你去看吧。”
祝遊川便挨個查看房間。
八仙桌、長凳、方凳、矮凳。
書桌、茶幾、課桌。
太師椅、圈椅、官帽椅、燈挂椅、搖搖椅。
祝遊川伸手摸了摸,還在凳子和椅子上坐了坐。
“這些桌椅都很好,你們有沒有想過賣出去?”祝遊川見到李嚴時,先問了這個問題。
李嚴擺擺手,“一來呢,目前這些家具我們自己人都不夠用;二來路不好,不方便運出去;三來我們五個縣的商人還是更想賣茶葉。”
祝遊川想想也是,木頭多重啊,運出去可能還賣不了多少錢,茶葉又輕又貴,當然是做茶葉生意更劃算。
李嚴道,“小莫說你是過來找我們調……調研的?那你自便吧,我們木坊都能看,你随便轉。”
祝遊川颔首,“多謝。”
“問我們有什麼想法?”兩個在組裝長凳的男人一邊忙手上的活兒一邊回答,“不許欺負人,不許挑事,不許強占别人的田地,不許搶别人的東西,也就這些吧?”
“差不多,街坊鄰裡不都是這些小事嗎?”
“有些喜歡惹事的混混,被護城隊的人給收拾了。”
“嗨,大家都在幹活,他們想偷懶就算了,還幹擾别人,可不得被收拾啊。”
“要說規矩啊……”一個鋸木闆的中年男人想了想,“兒女婚事也算吧?我閨女十六七了,可以考慮婚事了,這男女婚嫁要不要立規矩?”
他的目光落在了祝遊川臉上,随口問道,“小祝你成親了嗎?”
單身狗祝遊川:“……”
他連忙點頭,“你說得對,婚喪嫁娶都是大事,要在我們的規章制度裡體現出來。我找神女談談。”
石坊沒有人,男人們都在工地上弄石料。
莫驚春帶着祝遊川去了工地。
“嘿咻嘿咻嘿咻!”
“一、二、三,推!”
工地上,一衆男人忙得熱火朝天。
祝遊川站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莫驚春把石坊負責人李平找來。
李平撓了撓頭,“要說想法,小祝你覺得我們石坊要不要單獨設規矩?像什麼時候開工,什麼時候結束,幹活兒的時候不要偷懶?”
祝遊川點頭,“可以,一些事情雖然是大家默認的,但落在竹簡上更好了。”
李平嘿嘿一笑,“那可以麻煩你嗎?我不識字,我們石坊都是大老粗。”
祝遊川:“……”
洗衣坊的女性就和木坊、石坊一樣,老中青都有。
聽到莫驚春和負責人薛桂枝說祝遊川要來問她們的意見,旁邊晾被子的婦人笑道,“莫丫頭啊,我們就是幹粗活的,也要問我們的想法?”
“是啊,要說起來,我們洗衣坊就是幹粗活累活,也不像别的坊的人能做有用的事。”
莫驚春笑了起來,“話不能這麼說,你們忘了當初神女被大家臭到的事了嗎?”
薛桂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圍的婦人們都笑了起來。
确實,當初因為缺水,大家沒有洗頭發洗澡漱口,更别說經常清洗衣服了。一個個站在神女面前,又髒又臭。
神女賜下大雨後,還特地讓大家洗幹淨了去見她。
莫驚春聳肩,“所以你們看,你們平時洗洗衣被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啊?如果沒有你們在後面做好後勤工作,胡大哥他們穿着髒衣服訓練,穿着帶血的衣服出去大戰,晚上躺在臭被子裡睡覺……”
薛桂枝點頭,“沒錯,我們做的都是很重要的事情,都是為了雲河五縣的未來。”
大家笑盈盈地去見祝遊川。
繡坊為了提高工作量,縫褲子縫上衣,沒有特地繡點什麼上去。
“神女說來年春天要開布坊和染坊,到時候就能給我們提供漂亮的布。”秦冬葵給祝遊川看她們的勞動成果。
祝遊川摸了摸褲子,布料很粗糙,不過沒辦法,能有就不錯了,大家也不挑。
年輕姑娘笑道,“神女還說等布料多了,我們可以裁制很多漂亮裙子,就像她穿的那種。”
祝遊川也笑了,“一步一步來嘛。”
“意見的話,我們也沒有别的意見,就希望……”一個少婦道,“某些男人能管好自己,不要欺負女人。”
“對的對的,不要非禮女人,不要調戲女人。”周圍的女人表示贊同。
“其實現在已經比較好了,為了給神女留個好印象,護城隊的人管得挺嚴的,但是……”一個中年婦女皺起眉,“這種事管得再嚴也不能杜絕。”
“所以要加大懲戒。”一個年輕姑娘接過話茬。
祝遊川邊聽邊點頭,将她們的意見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