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此舉,為的是保住蕭鴻意,瑞王造反雖然與她無關,但是她若繼續待在宮裡,康慶帝的心裡必然不爽,萬一走得慢了,說不定會連蕭鴻意一起厭惡。
皇陵是康慶帝駕崩以後長眠的地方,讓背叛他的兄弟的妻子的妹妹的兒子去修,康慶帝能不膈應嗎?
可是這個提議很合理,蕭鴻意自己也答應了,康慶帝若是不準,就好像他因為舊怨而不滿蕭鴻意似的,做皇帝不僅要政績,還要名聲。
擱在往常,知心兒子蕭司明早就站出來解圍了,可是蕭司明在禁足,孫章平是穎妃的人,蕭鶴川又不能讓穎妃起疑,所以他給蕭靖安使了個眼色。
蕭靖安便開始輸出了:“我說孫大人,你腦袋裡裝的是漿糊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四哥,他究竟哪裡合适?他一不會搬磚,二不會和泥,他從來沒有帶過隊,如何鎮得住那些狂妄之徒?”
孫章平:“四殿下身份尊貴……”
蕭靖安打斷了孫章平,說:“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身份來做,那麼父皇一個人足以!你們這些大臣全都下礦挖石頭去吧!多少有識之士想往上爬呢,孫大人若是能力不足,就趁早滾蛋!”
康慶帝:“靖安,朝堂之上,注意言辭。”
蕭靖安委屈道:“兒臣知錯。”
康慶帝:“靖安說的不錯,此事不必再議。”
蕭靖安隻需要給康慶帝的不準找個由頭,不需要真正的說服孫章平或者其他大臣。
蕭靖安還記着自己腦袋不好的人設,早朝過後,他便找到了康慶帝,委屈巴巴道:“父皇~,兒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下了早朝才是早膳,康慶帝給大太監使了個眼色,叫大太監多添一副碗筷,讓蕭靖安一起吃。
康慶帝:“哦?你還想說什麼?”
蕭靖安:“孫章平怎麼推薦四哥這麼不靠譜的人?四哥府上的下人經常因為一點小事争吵,這個嫌那個幹得少,那個嫌這個偷得多……”
蕭靖安舉了很多例子,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康慶帝便打斷了他:“所以呢?”
蕭靖安:“四哥連自己的下人都管不好,怎麼能約束得了其他人?還不如兒臣呢,兒臣府上就從未有過這些事!父皇,讓兒臣去吧?兒臣想給自己留一間,這樣就能永遠陪着父皇了。”
康慶帝:“不許瞎說。”
六皇子府的管家是康慶帝的人,頗有一番禦下的手段,所以六皇子府才沒有偷雞摸狗、偷奸耍滑、争搶攀比之類的事,這傻孩子,還以為是自己有本事,康慶帝搖了搖頭。
說回慈恩郡主的生日宴,皇子們到場以後,就不停地有人參見他們,想攀附的,想打探消息的,也有陰陽怪氣的。
蕭鴻意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跟蕭鶴川說話:“小鶴。”
蕭鶴川:“四哥。”
蕭鴻意:“刑部最近忙不忙?”
蕭鶴川:“還好。”
蕭鴻意笑了笑,說:“那就好,因為接下來,你可能要忙了。”
蕭鶴川暗道一聲糟糕,雖然他示意蕭靖安,幫蕭鴻意解了圍,但蕭鴻意還是沒有放過穎妃。
可是穎妃……
蕭鴻意:“我不知道穎妃為什麼針對我,但是這麼蠢的法子一定不是你出的,所以我在祁晏的書房裡,放了一張芙蓉圖。”
蕭鶴川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笑出了一副命很苦的樣子。
蕭鶴川倒希望它是一張城防圖或者别的什麼,因為越是人人都能畫的東西,就越是難說清。
世人多用芙蓉形容瑞王,贊美瑞王冰清玉潔,而瑞王永遠是康慶帝心頭的一塊疤。
蕭鴻意慢條斯理道:“魏妃協理六宮,今日剛好要去檢查祁晏的功課,那副圖剛好掉了出來,此刻,魏妃應該已經以大不敬之罪,在父皇面前告發了祁晏。”
蕭鶴川歎了口氣。
蕭鴻意十分耐心地分析了起來:“因為大哥和三哥的事,魏妃最近心情不太好,今日逮着祁晏,魏妃一定會把他的罪名坐實,小鶴,哥哥可沒想算計你,但是穎妃會不會推你出去頂罪,哥哥可就不知道了。”
蕭鶴川捏了捏眉心,不是很想跟蕭鴻意說話。
蕭鴻意把一塊黑芝麻陷的點心搗碎了,用筷子扒拉成仙鶴的形狀,又舀了一勺山楂醬,正在修飾仙鶴的頭型,從始至終都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蕭鴻意:“小鶴擅長斷案,此局對小鶴來說,不難破。”
就看他如何取舍了,若是保自己,穎妃定會不滿,若是保蕭祁晏,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康慶帝的信任,便會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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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鶴川不想讓穎妃招惹蕭鴻意,但是穎妃從來不覺得蕭鴻意不想争皇位,蕭鴻意看似與世無争,實際上是想坐收漁利。
蕭鴻意的母妃是瑞王妃的妹妹,瑞王和瑞王妃都十分疼愛蕭鴻意,也曾提議立蕭鴻意為儲。
瑞王曾是康慶帝最信任的弟弟,信任到有半數朝臣親信瑞王,康慶帝都不擔心瑞王會反。
瑞王傷透了康慶帝的心,可康慶帝卻不能把親信他的朝臣盡數處死,這些朝臣在暗地裡多次對蕭鴻意投誠,隻要蕭鴻意對皇位有興趣,他們就一定會支持他。
蕭鴻意心思缜密,手段毒辣,三位皇子府上荒唐的大戲,單獨拎出來任何一件都是殺頭的重罪,穎妃越想越覺得是蕭鴻意的手筆。
萬一哪天,蕭鴻意也給她緻命一擊呢?穎妃便想趁早把蕭鴻意踢出局,所以孫章平才在早朝上,提議讓蕭鴻意修建皇陵。
蕭鴻意也正如穎妃所認為的那樣,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報複心和行動力都很強。
從下早朝到午宴的功夫,蕭鴻意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他剛給蕭鶴川打完招呼,就有禦前的人來璟王府傳喚蕭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