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隻覺得冰錐鋒芒雪寒,令人生畏。
世道真亂啊。
在古代待了幾天,所見皆為紅牆綠瓦、金碧輝煌的深宮,因此,她壓根沒把系統說的‘亂世’當成一回事。
如今得知一國太子都會遭遇刺殺,當朝大将軍都被刺客重傷緻殘疾,方才後怕。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論科技、文化發展,介于明清之間。
論大方向的政治生态,卻遺留在古老的春秋戰國。
但,大曜終究是幸運的。
作為男主的趙檢,他會成為這個時代的秦王嬴政吧。
飛檐上落下一滴溶化的冰水。
明容呵出一團白茫茫的霧氣,加快了步伐。
*
黃昏時分,趙秀醒過一次。
秋月端來鴿子湯、參湯、魚肉煲、炖燕窩等補品,他見了隻覺反胃,于是秋月又叫小廚房做了清粥小菜送來。
趙秀勉強吃幾口,揮手命人撤下去。
不一會兒,藥湯按時送到。
他拿起勺子,輕輕攪動,面無表情。
飯菜可以不吃,藥總是要吃的,他得活命。
這輩子注定短壽,其實他早已看淡。
即便死,卻不能是現在。他總要達成夙願,才不枉來人間走一回。
晚一點,趙巽和趙枕河來了。
三人不鹹不淡的聊幾句,趙巽輕輕一躍,坐上書桌,說:“我想了半天,越想越不對。你們不覺得長甯宮那臭丫頭——”
趙秀說:“下來。”
趙巽又坐回椅子上。
趙枕河笑,“有凳子不坐,偏坐桌子,難怪玉娘娘說你像潑猴。”
趙巽掀了掀眼皮,懶洋洋的,“她說我是猴子,你一定順着她說,是不是?我娘那麼喜歡你,不如你去做她的孝順兒子。”
趙枕河說:“這福氣是你的,别人羨慕不來。”
趙巽冷哼一聲,轉向床榻,“我剛才說到哪兒?哦對,長甯宮那臭丫頭。你們不覺得她很奇怪麼?四哥,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她見了咱們,為何不像别的女孩子臉紅羞怯,也不害怕,反而又罵又咬人?這也太奇怪了。”
趙秀不語。
他心裡涼涼的想,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丫頭一定不是神州人,也許來自萬裡之遙的海外仙鄉,也許擁有妖鬼奇術,才敢僅憑幾個下人,就妄想改朝換代。
她一來這兒,發現神州大地不過如此,大曜不過如此。
東宮沒她家敞亮,沒她家高,沒她家大,裡頭住的人又有什麼好敬畏的。
平平無奇,呵。
趙枕河說:“誰叫你養的老虎吓到人家,小姑娘記仇呢。”
趙巽不屑,“去年春日宴,宮裡來了不少大臣的女眷。好多小姑娘都覺得我馴養老虎,可威風可厲害,你沒聽見她們誇我嗎?”
趙枕河伸懶腰,“老虎沒差點咬死她們啊。”
趙巽對他翻白眼。
“比起這個。”趙枕河話鋒一轉,“我聽人說,明皇後前天晚上去了鳳鳴宮。”
趙巽說:“她去那兒做什麼?父皇誰也不見,這點規矩都不懂麼。”
趙枕河道:“請罪。”
趙巽微微一怔。
趙秀沉思,過一會兒,咳嗽幾聲,淡淡道:“枕河,你今晚留宿還是回去?”
“留宿。”
“好。”趙秀一頓,“你去長甯宮,替我帶一句話給明容,明日我要見她。”
趙枕河起身。
趙巽說:“四哥,要不還是算了?她今天不才來過嗎?何竺說,你一口血噴她臉上,把人給吓壞了,嘴裡叫着救命往外逃。”
他想象那畫面。
小丫頭白白嫩嫩的臉蛋濺滿了血,吓得眼淚汪汪,到處找人求救。
他笑出聲。
趙秀冷冷道:“你也走,吵死了。”
趙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