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辭！”白帝飛身過來，他胸前還在汩汩的流着血，那劍刺他很深，而他卻強行拔劍過來，帶着我避開蛟龍。

蛟龍已魔化，除了白帝它任何人都不會聽從，我看見了它額間有着黑色的魔紋。

“白帝，你要做什麼？你要與天為敵？為什麼要這樣？”我震驚的看着他，也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小辭。”白帝痛苦的喘息，本就蒼白的臉色有些瘦削，臉上新添了很多傷痕，“你不該過來的，斯氏夜明明答應我要帶你離開，可你還是執意如此。”

他突然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用不沾血的手指撫過我的發絲，“這種時候你不該讓我分神的，小辭。”

又一道天劫過來，蛟龍替我和白帝擋下緻命一擊，随後痛苦的倒在地上。

白帝當即用法力送我離開，把我推到了江陵和斯氏夜身邊，而他飛到空中，專心的抵抗天雷。

“夜合！”江陵扶住我，一臉擔憂，他和斯氏夜臉上也盡是傷口，衣袍上留下種種傷痕血迹。

“江陵，這是怎麼回事？”我着急的問他。

“夜合，他想要為了你去奪取無盡訣，那是一種神器，和天道一起現世的。有了它就可以掌握神力，在神石上重新寫下天道規則，那麼六界的法理法則就會跟着改變。他想你去更改這些，完成前世還未了卻的心願。”

江陵說完後，臉上也浮現着憂愁，“夜合，他是真的在意你，可是……”

我打斷了他：“不必說了，我知道，但我也不會改變。”

我望着白帝在空中獵獵翻飛的衣袍，朗聲對他說：“白帝，我來就是為了殺你。”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他也無法分神為我傳遞法術，我隻看到了他的嘴角在上揚，好像在說“好”。

“第四十八道天劫已過，下一道他必死無疑，隻是無盡訣幾乎沒人可以拿到，他要為了這虛無缥缈的想法讓自己死的更慘烈嗎？”斯氏夜眯起眼睛看着天雷滾滾，烏雲中不時閃過紫色交加的閃電。

江陵也看着白帝落下的身影，低聲道：“他想做到的，從未食言。”

白帝已從空中掉落，他身上又添了很多傷口，鮮血幾乎要把衣服浸透。他費力的爬起來，我亦挽着他站起來，他說：“幸好這玄衣看不出來血迹，不然你見了又要落淚。”

我的眼睛酸楚，強忍着淚水，“白帝，你死後我亦會跟着你。”

解開契約的辦法江陵已找到，剛才是我騙了他，說我與白帝早無法術聯系。

若我為人，還是要等幾十年後再死去，我情願改下天道後追随他而去。

白帝酸楚的笑着，“别說傻話。”

他把我抱緊，他的身上很冷，像冷屏的那種冷，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他冷冷的說道：“既然決定要一起殺了我，為何還不趁現在動手？”

江陵聞言和斯氏夜一起催動法術指揮劍，那柄劍是用無數的蛇鱗做成，寒光凜冽，削鐵如泥，泛着青紫色的暗光。

白帝最後推開我，“小辭，我多年來的修行，就是為了這一刻。”

我退回到江陵身邊，也跟着動手念訣，劍在我們三人的合力下緩緩從地面拔出，然後迅速的指向白帝。

突然，雲層中最後一道天劫降世，它帶着神聖的金光，伴随青紫色天雷翻湧而來。

白帝咬破手指，用鮮血畫了很多個法咒，他穩住身形再次迎接那最後一道天雷。

同時，劍的寒光也映着他的身姿，恍惚很多年前，我也見過他執劍起舞，那時也是這樣風姿綽約，不懼風雪。

天雷洶湧，劍光寒冷，天道的金光施壓于他，散發刺眼的光芒，那光中就隐藏着無盡訣。

白帝喚蛟龍騰飛，他輕巧的踮在蛟龍的背上，挽出一套淩厲又好看的劍招。劍身劈開天雷，劍走偏招，直取無盡訣。

一陣白光閃耀後，我從地上費力的爬起來，頭痛欲裂。

江陵和斯氏夜也被這股力量彈開，所幸我用法術護住了我們的心脈，這還是白帝曾囑咐我的，也許那時候他就預料到了今天。

那柄劍穿過了白帝的身體，随後插進泥土裡。天道的光消失，留下了一枚碩大的神石，而不見無盡訣。

白帝落下後，像失去最後一絲力氣一般跪倒在地上，手裡緊攥着無盡訣。

我看着有金光自他的體内散發光芒，像是血液一樣滲透了他的身體，然後他的身體像漲潮的水，慢慢的下墜，落在地上無聲無息，像蒸發了的水汽。

此刻，我再也不能幻想他陪在我身邊，而是要接受他要離我而去的事實。我向他跑過去，摔倒在他旁邊，然後又挪動身體靠近他，才發現他的身體正在迅速的消散。

“小辭，不要怪我。”他輕聲說道。

我明白了，我才明白，他早就解開了契約。我和白帝早就沒有法術聯系，他死了，我不會受牽連，我現在隻是一個人類。

“你一直都在瞞着我……”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順着臉頰流淌。

“對不起，小辭，讓你和我一起死，太不值當了。現在，你替我去看人間的星河好不好……我……本來就是我欠你的，若不是你……當年救解語，我怎麼可能來到這世間……然後喜歡上你……若不是你，活那麼久，當真無聊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