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祁夜依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泉流汩汩,随手洗了把臉。
景熙将齊筠鶴放下,走到祁夜依身旁。
“祁夜依。”
祁夜依正出神盯着水面,擦傷的臉頰顯得有些嬌氣,忽地聽景熙叫他,便疑惑擡頭。
景熙站在月下,逆着光,手裡遞出了一盒東西。
祁夜依:“這是什麼?”
景熙:“擦傷藥。”
“擦傷藥?”
“嗯。”
景熙順勢坐到他身旁。
她用雪國草藥加上靈泉水研磨的。
祁夜依接過,試探性地在臉上抹了些。冰冰涼涼,感覺很好。
隻是對他不會有什麼作用。
兩人坐在清泉邊,蔓延的沉默。
……
“你很在意自己的臉。”景熙忽然道了這麼一句。
祁夜依:“你又在試探我?”
他語氣帶點委屈,可能是覺得自己為了景熙臉都傷了,景熙第一反應卻依舊是試探他。
景熙沉默。
這家夥還真是聰明。
一般臉塗了她的藥必定會眨眼便好,祁夜依這臉卻一點好的迹象都看不出。
祁夜依道:“我的臉我自然在意,你的膏藥雖好用,可我修為高,尋常妖獸利爪都傷不得。那秃驢既能擦傷我的臉必然是用了狠勁,區區膏藥不明顯也是對的。”
景熙瞧他一臉嬌氣地解釋,沒忍住彎了彎眉眼。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是個嬌氣的。
祁夜依冷哼一聲,變出包熱糕點,又變出杯熱茶。心情不好也不管景熙了,自顧自吃了起來。
吃了兩口,還是覺得不妥,看向景熙,卻發現景熙也在看他。
二人目光對視,停在了半空。
祁夜依僵直地偏過頭去,又吃了口糕點。
然後,“咳咳咳——”
嗆到了。
與此同時,齊筠鶴醒來,景熙趕緊起身去扶齊筠鶴。
齊筠鶴目露迷茫地盯着景熙,呆了半晌,道:“我父親……他……”
他怎麼樣?沒人知道齊筠鶴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隻是一言不發坐在青石上,握着景熙的手,忍不住地顫抖。
景熙也不知該如何安撫她,被從小敬重的親生父親坑害,這種滋味誰又能懂。
齊筠鶴緩了良久,卻聽祁夜依搖着扇子走過。
“齊少庭主現下打算怎麼做?”
想來他是用了什麼法寶,方才那落魄樣子分毫不見,臉恢複了正常。
齊筠鶴沉默,握着景熙的手微微用力。
祁夜依輕笑看她,道:“七竅轉生陣,一者為陰,一者為陽。你那親爹要做什麼,你可知道?”
齊筠鶴:“……知道。”
祁夜依心道也不算傻,捏起她的手腕,想驗證自己的想法。
齊筠鶴下意識閃躲,淩厲的掌風緊随之打了下來。
祁夜依一扇子挑開,笑道:“你說說你,還給搞應激了。”
齊筠鶴反應過來,額上溢汗道:“劍尊前輩,對不起。”
祁夜依挑眉,給她診脈,一道鎏金靈力進入她體内。
片刻祁夜依收手,道了句“果然如此。”
景熙看他。
祁夜依道:“小景,我算是知道楊家寨四鬼的目的是什麼了。”
景熙:“什麼?”
祁夜依淡笑兩聲,“她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齊少庭主。”
“女子為陰,卻是極陽之體,這本就世間難得,又劍骨天成、根骨絕佳。世間最好的容器不就當屬齊少庭主麼。”
景熙蹙眉,“所以她們是想奪舍。”
還有下一句,景熙沒說,目光卻一直在低頭不語的齊筠鶴身上。
她的父親想奪舍她。
齊筠鶴抿唇不言語,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是個什麼感受。
她的父親,她從小到大最敬重的人,她一直标為榜樣的人,觊觎她的天賦,恨她深切,綢缪多年的目的,便是養出一尊容器,供他奪取。
景熙覺得或許這孩子需要靜靜。
她握着她的手,熱騰騰的,令人惶恐。
景熙人不人鬼不鬼的一隻,還是第一次握這麼熱乎的手。
小小的一團,卻因着練劍生了很多繭子,充滿力量。
景熙和祁夜依坐在河邊,齊筠鶴一人坐在那大青石上。
景熙時刻關注着她的動靜,祁夜依這話痨說個不停,也吃個不停。
“小景,你偷那破燈做什麼?”
景熙撒謊不打草稿:“賣錢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