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忙,一日眨眼就過去,被夢魇吓着的小丫頭總算安穩閉了眼,又沉沉睡去。
幾日後,午前,石婵住的西廂閨閣内。
“怎麼樣?好點兒沒?”
吳青桔作為石婵的總角之交,這幾年雖因幫忙家事與農活,與石婵來往的不那麼勤了。但聽說人莫名病了,心中便一直記挂着。
這會兒總算忙完年節家事,終于得了允準從家裡脫身,立時就來探望了。
“你這到底什麼毛病?咔哧咔哧……要不年後下山,去那什麼醫館或讓你爺奶幫忙尋個名醫?咔哧咔哧……就算平日不對付,好歹是他們家骨血,難道還能見死不救?”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要是你爹娘沒功夫,我陪你下山!不信他們還真能吃人了。咕噜……對了,這棗,楊嬸怎麼存的?又脆又甜!我存的難吃不說,還常被罵糟蹋東西……”
床榻邊來探病的少女,邊毫無顧忌出着主意,邊毫不見外的吃吃喝喝。
各種瓜果與小食泯滅的脆響,連帶着甜香的味道也越發濃郁,彌漫在小小一間簡陋卻溫馨的茅草房中。
石婵無精打采瞥了一眼,嘴裡吃的正歡,目光還猶猶豫豫飄在柿子與甜棗糕之間的摯友。
“哎……問你件事兒。挺重要,記得一定跟我實話實說。”
“……嗯?什麼話?我在家吃的挺好!沒人欺負我,你就别跟這兒瞎操心了。先把你那小身闆兒養好吧。”
石婵聞言又歎一了口氣,擺擺手,打斷好友滔滔不絕的強辯。
“我問你,山下村東頭兒是不是有個王二?”
被盯着的青桔一愣,一直沒停的嘴都忘了動彈。
“……呃啊,嗯,是啊。咕噜,不是,他家年前才剛搬來,你都多久沒下山了,怎曉得他們家?”
若說是石叔楊嬸偶然提起的……
可這王家來的太蹊跷,緊壓着年根兒底下搬家不算。一落腳就不怎麼出屋,連跟村裡人都沒太說過話。
且那時又正趕上一場不大不小的雪,村裡幾乎家家都不再出門,隻等着過年關。更别說住在半山腰的石家,怎會頂風冒雪的下山來了?且就算下山,也不會悄沒聲。
那……
吳青桔越想,心底越納悶兒。
誰知不等說服自己‘沒多大點兒事,不用在意啦’,就聽對面人又問出一句更令她始料未及的話。
“你心悅這王二?”
“哎?哎?!你你你……”
這一瞬,吳青桔吓得猛一直腰,坐的圓凳也跟着狠狠一搖。
眼看着人被搖的重心不穩,下一瞬就要跌下去,坐個屁墩兒。
石婵因一直盯着人打量,此時眼疾手快立時跳起,一把就将人拽回身邊。
下一息。
“哐!——”
仿佛夯地般的響動,驚得楊氏都來看過。問過無事,便替兩人簡單收拾過殘羹,續了甜茶與各色小食才又離去。
待屋中隻剩石吳二人,青桔這才想起自個舌頭在哪兒。
“你,你要,要,哎呀,青天白日的亂說什麼呢?!難道真是一覺睡壞了腦子?”
石婵卻平靜的過分,隻如前般目不轉睛盯着她,問。
“是,不是?”
青桔受不住這樣的目光般,微微側轉過臉,邊給自己壓驚般在臉旁用手頻頻扇着風邊敷衍般道:
“哪裡有什麼,什麼心,什麼悅的啊。不過才撞見過兩回,罷了。”
石婵狠狠一皺眉。
“就因為他給了你半塊粗餅?還是曾碰巧看到滑落山坡,差點兒趕不及天黑前回家的你?哦,還好心扔下根并不粗的樹枝,讓你能正好借力爬上來?”
“咕噜……”
青桔不由自主狠狠咽了口吐沫,不敢置信的轉頭瞪向石婵。
石婵不避不躲,仍直直回視過去。
緊跟着,卻并不如她猜測——青桔不僅沒邊找借口邊後退着奪門而去,竟還不退反進。
一步跨上前來之後,還伸手捂住她的眼。
哦,準确說是她的額頭。
“這,也不熱啊。”
重新亮起的視野之中,青桔正露出幹瘦卻能看到硬筋。莫名讓人覺得雖弱,卻極有力的胳膊,擡手狠狠掐甯了上去。
“啊呀!——嗚嗚……”
還沒徹底喊出的痛叫又被青桔自己用另一隻胳膊擋回了嘴裡。
眨着一雙濕漉漉,過分明亮又圓的大眼,青桔幾乎是用即驚喜又敬畏的眼神,緊盯向石婵。
“小婵啊,你難道是在夢中遇了神,還是仙?!這是得了仙人指點後,還想着問我的事了嗎?”
“不會那王二,真是,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姻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