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的寶芝堂外,似乎無論何時都是門庭若市的樣子。
石家父女這次去而複返,馬車才剛來到樹下,就有醫館門外等得口幹舌燥的人上前搭話。
“老哥,你這馬車可否借我一用?天太熱了,排隊的人也太多。我們這好不容易進城一趟的,實在不敢去别處歇涼,隻怕錯過。今晚還要趕着出城家去……”
搭話的男人許是太急,話說的無序又颠倒,嗓音更是幹涸到沙啞的刺耳。
“籲——”
石海玉緊抓缰繩,努力安撫住被突然沖過來的男人吓到躁動刨蹄的兩匹馬兒。
車廂裡本還恍惚于石家大宅奇遇,及老爹前後反差極大且是突然之間轉變的石婵被猛地狠狠晃了一下,卻也因禍得福的徹底回了神。
隐約聽清車外究竟何事後,她立時從車窗伸頭出去。
果然。
醫館門前排起的“長龍”見頭不見尾,而車邊焦急的中年漢子正一頭大汗的盯着車轅上忙着安撫馬匹的她老爹。
‘不過,這人說是我們的話……’
如此想時,石婵已将目光再次投向人群中。
一陣逡巡後,總算找到好似已快奄奄一息卻仍不忘費力張望這邊的一個婦人。
“哎,大叔大叔,那邊靠牆臉色煞白的女人,是你同伴?”
壯漢正因察覺到自己莽撞已給人添了麻煩而面色漲紅,但雙腳卻紮根般半步都不曾退後。
隻是咬牙在心底認定不得一個明确答複不能後退,可心底裡該尴尬該難受的感受是一點兒也不會少。
正在臉熱心慌之時,耳邊忽然響起銀鈴般的追問聲。
“哎?哦,哦,我看……”
大漢最初沒能反應過來,但順着石婵手指,轉頭看到妻子就要昏過去的模樣,哪裡還記得什麼馬車不馬車?
當即幾乎是手腳并用的又奔回人群裡,似乎想幫或想勸妻子什麼。
這時馬車終于算是停穩當些了,石婵又看了一眼争執中的壯漢夫妻,與周圍不知為何有些躲避夫妻倆的衆人。
不等和老爹多交代一句,她已掀起車簾,利落蹦下馬車。
石海玉感到一陣風從身後猛烈吹過,才後知後覺跟着一轉頭,但本該在車廂裡的人早已跑出十幾步遠了。
“哎?你!你這丫頭,又急着幹嘛去?!”
石婵頭也不回,擺了擺手。
“爹你先停好車,再拿些水和吃喝給剛那大叔救救急吧!救人如救火,我這是去搬救兵!”
石海玉這時才有功夫查看剛剛來求助的大漢哪裡去了,并究竟是怎麼回事。
隻是,當看到排隊長龍中被衆人閃出一塊的牆角,及那争執中的壯漢夫妻時,他也不由的眉頭緊皺。
石婵快步跑進醫館搬救兵的同時,心底忍不住暗暗納罕。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這裡幾次三番鬧烏龍又遇險,總有人會挺身而出幫忙,甚或她被當成歹人宵小之時,也有人仗義執言出手捉拿。
可眼下這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僅是因一牆之隔,寶芝堂就不管門外的“閑事”與可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