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查證這場刺殺是皇後和四皇子所為,這母子二人肯定會受到重重的懲罰。
聞希月這招栽贓嫁禍用得很妙,而她當着他的面把事情真相說出來,也證明她十分信任他。
可得到她的信任,他卻高興不起來。
當時動靜鬧得那麼大,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百姓。
如果聞希月是那種不顧百姓死活,為了栽贓皇後和四皇子可以不擇手段的人,他又該如何面對她?
“在想什麼?”聞希月突然問道。
謝宣神色複雜,抿唇不語,他沒想好要怎麼問聞希月。
可聞希月卻從他的神色中,看懂了他的心思。
她輕笑一聲道:“你是在擔心那裡的百姓?”
謝宣注視她兩秒,輕輕點點頭。
“嘿嘿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愛民如子的皇子啊!”聞希月說道。
謝宣聽了這話,神情有一些複雜,他倒也不是有多愛民如子,從小就站在高位的他,并不能對百姓的悲歡離合感同身受。
他隻是行事有自己的原則,不會對無辜下手,并對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感到不齒而已。
聞希月見謝宣不說話,語氣有些幽怨地道,“我以為認識了那麼久,你會相信我的人品。我又不是什麼魔鬼,跟那裡的百姓無冤無仇,幹嘛要拿他們祭天?既然選擇在那裡動手,我自然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别看他們叫的那麼兇,實際上我早就安排了人在人群中做疏導,他們受到驚吓肯定是免不了的,但絕對不會讓他們受傷。”
謝宣聞言松了口氣,随即心情又變得有些複雜。
是啊!
他們認識那麼久了,前不久才共同經曆過生死,他怎麼會一點也不相信她的人品呢?
在蒼山,他救了聞希月後,雖然聞希月沒說,但他也能看出她為自己那些生死未蔔的護衛的擔心和自責,他怎麼會以為她是個不将别人生死放在眼裡的人呢。
何況聞希月那麼信任他,連設計陷害皇後這樣的大事也沒背着他,可他卻懷疑她了。
“我……”謝宣想要解釋點什麼,可話一出口,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他剛才确實是懷疑她了,無從辯解。
聞希月看謝宣那糾結的樣子,眨了眨眼,突然笑道:“哈哈哈好了,逗你玩的,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身為皇子,對百姓有憐憫之心是好事,等将來你登上帝位,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百姓們有福了。”
謝宣愣了愣,她居然沒有怪他?
是了,她本不是小家子氣的人,是他狹隘了。
想到聞希月後面的話,謝宣壓低聲音道:“這種話不要亂說。”
登上皇位這種敏感話題怎麼可以亂講,要是傳到他父皇那裡,那還得了?
何況,他也并不想登上那個位置,隻是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為了活着,不得不與那些觊觎皇位的兄弟們周旋。
聞希月撇了撇嘴,這個時代就是顧忌多,這不讓說那不讓說的,一點言論自由都沒有。
“今日這件事,隻怕沒那麼容易栽贓到皇後和謝盛頭上,他們在朝中根基頗深,一旦事發,站在他們那一派的人必定會為他們設法洗脫嫌疑,沒有明确的證據,證明此事與他們有關,憑着父皇對皇後的信重,隻怕最終會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謝宣提出自己的看法。
聞希月挑了挑眉,一臉狡黠地道:“雲京最近發生了不少事,你剛剛回來不太了解情況,如今你父皇怕是不那麼信重皇後了,今天這一出,我也沒指望能一舉将皇後拉下馬,這隻是給你接下來的表演鋪了一個前戲,最終的目的隻是為了看到多重buff疊加後的效果,相信我,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謝宣雖然不懂聞希月說的buff是什麼意思,但前後結合,他也能大緻猜到她想表達的意思。
今天發生的事,再加上他從蒼梧帶回來的證據,所有罪證都指向皇後和謝盛,多重罪證疊加在一起,縱使父皇在怎麼信重皇後,也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了。
至于今天這場刺殺能不能栽贓到皇後頭上,聞希月并不在乎,這隻是對皇後和謝盛罪名的一個加碼而已。
她不指望這個能給皇後定罪,但如果他從蒼梧帶回來的證據不足以緻皇後和謝盛于死地,那麼今天這場刺殺,就可以成為定安王府合理讨伐皇後的一個借口。
證據不證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場那麼多百姓都經曆了那場刺殺,他們就是人證,他們的話就是證據。
隻要合理引導輿論,沒有證據也能捏造出證據。
這麼一來,今天這場刺殺能不能馬上栽贓到皇後頭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要的時候,這場刺殺将會是壓死皇後和謝盛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想通了聞希月的謀劃,謝宣便又想到了剛才發生的事,一張俊臉漸漸黑了下來。
他該不會也是他算計的一環吧?
想到城門口那麼多人以為他毀了命根子,要将自家女兒嫁給他的那一幕,他就不由一陣心梗。
你說你算計你的就好,幹嘛連他也一起算計進去?
這下好了,他不能人道的事,隻怕已經傳遍整個雲京城了,他這是要成為全雲京的笑柄了。
想着,他便一臉幽怨地看向還在為自己的精心謀劃而一臉得意的聞希月,都怪這沒良心的女人。
虧他還心心念念想着她,日夜兼程趕回雲京就為了早日見到她。
可她呢?
算計起他來毫不手軟,真是叫人氣得牙癢癢。
聞希月忽然打了個寒戰。
奇怪,這是哪裡來的陰風陣陣?
謝宣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出聲問道:“所以說我也在你的算計之中?”
聞希月:“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