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等待良久的人上前,師無虞偏頭遲疑:“還是我來吧。”
等他結錢接過禮盒,身邊空蕩無影,不見方才還在的人。心口處瞬時傳來絞痛,師無虞吃力握住木盒。
焦急的目光巡望四周。終于在人流短暫稀疏,沒了遮擋時,尋到了對面攤位邊的白影。
久安甯自覺人前丢臉,羞憤郁悶轉悠了幾步,不知不覺與師無虞被中央人群隔了開來。
臉上溫度稍微下來後,她冷靜了些,直覺喬十安不至于騙人。
少女對着藍天舉起咒符,仔細研究起上面的朱墨畫迹。
正摸到門道之時,胳膊猛然被人一拽,她轉了個身砸至來人懷中。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此等突生事态。
思緒斷掉本就惱怒,久安甯氣血翻湧,心想是哪個沒命的登徒浪子造次。
反擊動作本已起勢,熟悉的冷竹香入鼻,讓擡起的手指一僵,沒了動作。
耳邊是師無虞緊促溫熱的呼吸,身子被抱得格外緊,如同要融碎為一體。
她從未見過師無虞這般失态,還是在人流如織的大街上,“師尊……”
對方一時不肯松手,久安甯心道屆時再覺丢臉應該賴不到她身上,于是任由人抱着。
僵在半空的雙臂終是環了上去,輕拍師無虞寬闊厚實的背,以作安撫。
可讓逮着機會,她倒要看看吊墜在哪?久安甯内心狂喜,隻差“桀桀桀”地笑出聲。
耳邊溫熱更甚,師無虞虛弱的聲線響起,讓她雙手遊走找東西的心思頓無。
“不要亂跑,還以為把你弄丢了。”
“我沒……”
“又頂嘴,我的話你從來學不聽。”
下意識的反駁被打斷,對方卻根本不給機會,話裡話外盡是無奈。
久安甯反骨增生,胳膊環身力度突然一緊。師無虞怎能料到此等大膽行徑,悶哼了一聲,抱人力度漸消。
“本來就沒有!”不知哪來的膽子,她擡頭争辯,語氣含着幾分嚴肅幾分警告。
“你說的話我哪句沒聽?倒是你,瞞了我多少事情你心裡清楚。”
師無虞一時被問住,絞痛才退的心又跳了起來。攻守交換,正當他被不依不饒追問時,周邊過路的人們向他們投來目光。
“夫妻倆吵架?順着她呀!”
“大過年的,都退一步嘛。”
“現在年輕人啊,啧啧啧。”
……
有恨鐵不成鋼的,有和事佬的,還有感概青春年華的。
倒沒有充斥惡意,大家都忙着置辦節日用品,多是匆匆而過說上一句。
兩人覺察事态不對勁,一時面熱,各自迅速撒開了手,忙不疊用靈力降下臉上潮紅。
“哥哥姐姐為什麼不抱了呀,娘你看……”
挎菜籃的婦女慌忙捂住小孩的嘴,讪讪地向兩人緻歉,扯着小孩進了糖食鋪。
人尴尬時本就脆弱。此番童言無忌一出,兩人頓時一起破功,剛掩下去顔色的臉又當場燒熟。
*
夕陽下,符音宗宮殿落滿餘晖。
喬十安從賜湘子的黑龍坐騎上滑下來,開心道:“這比我們那的出行方式快多了,還方便!”
黑龍化為煙霧,從中走出一個笑容可掬,彌勒佛般的小老頭。
他笑呵呵說道:“那是自然。老夫的符音宗裡比這有趣的寶貝不知多少!”
賜湘子看着一身狼狽的女孩,又是心疼又是氣。
“收徒儀式都走完了,你這丫頭還胡猜宗門要害你,偷溜出去被風妖一頓收拾,讓老夫好找!”
“哎呀呀,往事不必再提。您現在是我最最最厲害的師父,回去了我保證跟您好好學!”
喬十安圍着賜湘子轉了圈,古怪俏皮的模樣又哄得老頭敞口大笑,二人慢慢向着宗門步行而去。
“阿唷!”女孩突然驚叫一聲,吓得賜湘子差點踩空階梯,許久沒下地走路是還有些不習慣。
“師父,我昨日送恩人謝禮,把銀錢拿成了你送我的黃符!”
老頭拍着胸脯順氣,以為是多大事,“沒事的。”
喬十安急得蹦了三塊階梯,“不行!恩人要是誤會我诓她怎麼辦?”
賜湘子真是敗下陣來,自己本就愛笑,有了這徒弟,他日後指不定真要成彌勒佛。
他費力向上爬着,女孩着急也跟了上去,夕陽在二人閑聊中收掉最後一點餘光。
“老夫那黃符比金塊銀塊貴多了!”
“真的?師父沒騙我?”
“自然。你爬慢些诶,我的祖宗!”
“啊啊啊好的,我攙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