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換池又仔細回想一番,的确是那人,一旦确認後,記憶就變得清晰起來。
鐘峋為什麼會讓手下夜探陸府?
孫換池随意在張府轉着,腦子裡卻一直在思考這件事,不知一下走到哪裡,徑直撞上了一個人。
“啊——”
孫換池一回神,一個姑娘竟然被他撞倒在地了,他覺得自己也沒那麼強壯吧,可人家姑娘的簪子都被撞落了一支在地上。
孫換池趕緊去扶,拾起簪子遞去,抱歉地說:“對不起姑娘,剛才想事想的太入神了,沒注意路,冒犯了姑娘。”
“無…無礙。”那個姑娘接過簪子,視線有意避開了孫換池,看起來有些怕生。
孫換池看她怯怯的,想來是哪家不常出門的閨秀,被陌生男子撞倒了想來也有些害怕的,他便沒有過多交談,隻是再次道歉後離開了。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江微雲連連感歎:這個孫換池真喜歡沾花惹草,人家姑娘明明離他老遠了,非要貼過去!
今日張府熱鬧,江微雲從後門混了進來,打算趁着人多查看一番。
因着那個守城門的人是替張世承做事,江微雲對張世承和張府的印象不是太好,在這裡走動也十分謹慎。
偌大的張府,這次她隻打算去兩個地方,張世承的書房和寝房,都在後院,此刻她還身在前院,看完潑皮耍賴,便混入人群裡往後院走去。
孫換池也不瞎逛了,乖乖回到座位上。
衆人都落位以後,張世承才出現,人到中年,又身居高職,他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走到主位後,他舉起茶杯,大氣一笑:“近日澄陽又産出了不少好茶,張某特邀各位來品鑒,大家不必拘束,務必要盡興。”說完他舉起茶杯,先飲為敬。
一杯茶喝出了烈酒的氣勢。
孫換池看向張世承那個方向,在他旁邊竟然看到了剛才自己撞到的那位姑娘。
他聽堂姐說過,張世承發妻早年過世,府上隻有一個女兒。
莫非她就是張滿月?
怎麼在自己家還這麼怕生!和她爹一點都不像。
張世承寒暄一番以後,大家便開始品茶了。
名為品茶,實為交際,張世承拿着一杯剛烹好的六月雪來到沈言身邊。
“鐘兄弟,聽聞你是來澄陽尋找上好的茶葉為母親賀壽的,這是澄陽最有名的六月雪,你來試試。”
說罷,下人恭敬地為沈言遞上了一個托盤,盤子裡是一套精緻的琉璃茶具。
沈言拿起一杯茶,緩緩入喉。
“茶味甘醇,又沁人心脾,果然是六月雪。”他是真心地誇贊,茶是好茶。
“哈哈哈鐘兄弟喜歡就好,澄陽最不缺的就是好茶葉,改天你再單獨來我府上,我給你好好推薦推薦。”
張世承看沈言喜歡,便以茶為由,進一步和他攀談起來。
茶道大雅,整個張府都沉浸在高雅的樂趣之中,隻有張世承的書房裡,悄悄地潛入了個人影。
江微雲先是在他的書桌上查看了一番,都是些尋常公文,沒有和稅銀相關的文件。
又将書架都看了一遍,醫書茶典古籍都有,就是沒有和稅銀相關的東西。
書房不大,不一會兒就被排查一遍,沒有機關暗室這種隐秘的東西,隻是個普通書房。
接下來她又去到張世承的寝房查看了一番,也無甚特别,沒有任何東西和稅銀沾邊。
澄陽若有異,那陸玠和張世承至少會有一個人有問題,不然稅銀不可能被動手腳了還沒被發現。
陸玠他們一行人早前出府以後,江微雲便先去了陸玠的書房。
陸玠的書房和他的人一樣缜密,書桌上除了筆墨紙硯沒有其他東西,公文,書籍都整齊劃一地歸置在書架上。
不多的時間,江微雲便把整個書房給過了一遍。
一絲不苟,什麼都找不到。
既然不能從這處下手,江微雲決定最近好好跟蹤他們,從行程下手。
想到這裡,她又想到了繡繡,之前她告訴過繡繡她要做其他事,繡繡便會在她外出的時候替她遮掩一下。
隻是這些天她們人雖然住進了陸府,卻再也沒見到過陸玠,繡繡有些急了,想主動去找陸玠。
她們從下人處得知近日張世承張大人會宴請陸玠一家,于是便打算在宴請之後再去問陸玠減稅之事。
夜色微暗,孫換池明明沒喝酒卻覺得自己有些醉意,便來到外面一個涼亭吹吹風。
正準備坐下歇歇,他隐隐聽到假山的背面有人在輕聲交談,孫換池對别人的事并沒有什麼興趣,正打算轉身離開,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誰在涼亭裡?”
既然被叫住了,那孫換池也就不走了,又坐了回去。
假山裡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鐘峋和他的侍從。
既是他們,那就更不走了。
“我是孫換池,我姐夫是澄陽知州陸玠,你又是誰?”孫換池裝起虎來頗有心得。
“在下鐘峋。”沈言平靜地回答他。
“沒見過你,你哪的人啊?”孫換池又發問。
“日前不是見過嗎,福來酒樓。”沈言再次回答。
他那日看到自己了!!
“我問你是哪兒的人!”孫換池提高了音量。
“嘿,你這人怎麼這麼蠻橫!”沈言旁邊的錦簇實在是忍不住了。
就連當今皇帝貴妃都不會這樣對世子說話!澄陽知州的小舅子?聽都沒聽過!
沈言卻按下了錦簇,隻當孫換池的挑釁不存在。
“揚昌人士,特來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