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換池打量了沈言幾下:“我沒偷聽你們說話,喝多了吹來吹吹風。”
錦簇又要忍不住了,聽聽他這是什麼話!
誰喝多了茶會出來吹風啊!
沈言卻當聽不懂:“無妨,原本也不是講重要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浸染,孫換池覺得鐘峋多了些鋒利感。
“不重要還叫住我!消遣我呢!”孫換池不滿道。
此人的目的絕非尋茶葉那麼簡單,日後要想辦法提醒一下姐夫。
然後陸玠便出現在了孫換池的身後。
“換池,不可放肆。”
孫換池轉過頭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陸玠:“姐夫,是我被冤枉了!”
“冤枉你什麼,我找鐘公子還有事,你先去找你姐姐。”
陸玠面色微蹙,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孫換池瞪了沈言一眼,悻悻地離開了。
陸玠這才把目光轉向沈言:“幼弟無狀,煩請見諒。”
沈言隻說是自家侍從無理在先,不必在意。
陸玠向沈言靠近幾步:“鐘公子除了茶葉還對其他事情感興趣嗎?”
“比如呢?”
“錢。”
陸玠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語氣和之前無異,仿佛并未有什麼不妥。
沈言早前便收到了密報,澄陽知州陸玠,私吞稅銀,鐵證如山,尋到贓物就能立刻定罪,這也是他這次來澄陽的目的。
“陸大人這是何意?”
這是個勾子,沈言自然要咬下。
陸玠卻不願意再說下去。
“今日不方便細說,鐘公子若有意可在明日午時來我的府上,到時候陸某定當為鐘公子解惑。”
說到這裡,沈言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便答應明天前往陸府,詳細商談。
等到陸玠一行人回到府上,江微雲和繡繡已經等在了陸玠的院子外面。
繡繡看到陸玠,先向他行了個禮,再開口:“承蒙大人照料,小女身體已經大有好轉,隻是家裡鄉親還在受苦,我也無法放心下來,所以才來叨擾大人。”
江微雲站在她稍後一點,沒有說話,隻看着陸玠的反應。
陸玠見狀,便把她倆帶到書房,江微雲不久前才來過這裡。
陸玠清退了下人,獨自立于案前,問道:“姑娘,你們說的事可有證據?”
“當然有!”繡繡有些激動。
“每次交稅的時候,官府會給我們一張憑證,證明該戶已經交過稅,上面記錄着時間和所交金額。這些憑證我們整個村都好好保存着的。”
“那現下這些證據在何處?”陸玠順着她的話提問。
“證據在我們村子裡每戶人家中,若大人需要,我立刻便可以回去取。”
說到這裡,繡繡又回想起了一張張的憑證,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又輕咳了幾聲。
陸玠見她身體仍然有恙,便勸說道:“此事一時無法解決,不如等你的身體好些了再…”
“大人,我們已經等得太久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的鄉親們,每日都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繡繡第一次打斷了陸玠的話。
一時之間,書房裡的氛圍有些緊張。
江微雲想了想,提出建議:“這樣吧大人,我一個人回去取,我妹妹就勞煩大人多加照顧了。”
江微雲在陸府住了幾日,覺得這裡不是個危險的地方,繡繡在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陸玠大部分時間都在和繡繡說話,聽到江微雲這樣說,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雖是同樣的穿着打扮,但眼下這位女子卻沒有繡繡眼中的焦慮不安,她看起來很從容。
“堂姐…”繡繡看向江微雲,一時說不出話,自從遇到阿江姑娘,承了太多她的幫助了。
“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你就好好在陸大人府上養着,等我把證據帶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江微雲安慰繡繡。
繡繡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陸玠才回應:“既然阿江姑娘決定了,那便如此吧,繡繡姑娘也可安心在這裡養傷。”
第二天一早,江微雲讓繡繡給她寫了封信,告知村裡的大夥需要他們的憑證。
等信寫好,她便打算出發了,繡繡卻讓她等等。
松羅村在群山環繞之中,其中有一段路是唯一的進出路,兩邊都是高山,曆年都會出現山體滑坡的事,特别是在雨季。
而現在,就在雨季裡。
所以繡繡讓江微雲午後一些再過那段路,會安全些。
午時将至,一輛馬車緩緩駛到陸府門口,沈言半撩起車簾,對着馬車外的錦簇開口:“今日你不必随我進去,我有其他事讓你去辦。”
“公子有何事吩咐?”
“去查張世承和陸玠的生平履曆。”
“張大人也需要嗎?”
沈言沒說話,隻是輕微點點頭。
安排好了以後,沈言才轉向沈府大門,門口的石獅子,似乎已經等他多時,他整理一下衣袍,向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