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厭就是這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九妹妹倒是好興緻,來這兒賞湖了。”李婉嘉手中撚着一方鵝黃錦帕,說話時輕輕搭在鼻尖,她用那雙鳳眼一睨,便讓人無端地從她的這句話裡聽出了幾分譏诮。
李止桑看着她,反問:“那又如何。”
……
這四個風輕雲淡的字,讓李婉嘉還未說出口的話噎在了喉間。
李婉嘉的眼神冷了下來,唇邊溢出一聲鄙夷的輕哼:“果真還是那副粗俗的模樣,不像是皇後娘娘教出來的……”她用手帕卷着食指,輕輕試了試額角,“倒像是冷宮裡出來的。”
李止桑面上神色淡淡。
李書嘉自幼便是軟柿子一般的性子,母妃也不過縣令女兒出生,在後宮中本就低人一等,碰上李婉嘉這般強勢的,隻得悄悄往李止桑的身後縮了又縮。
六公主看不慣,往前走了一步,正欲說些什麼與三公主争辯時,被李止桑伸出手去虛虛地攔了一攔。
往日裡若是李婉嘉敢這般與李止桑說話,李止桑早就不客氣地嗆回來了,她哪裡是會忍耐的主兒,巴不得上來将李婉嘉扔湖裡去才像是李止桑的性子。
……她倒也不是沒做過。
李婉嘉想起了些往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可看着李止桑用那副瞧不出喜怒的模樣看着自己,她又忽而覺着有一股氣湧上來。
“呦。”三公主譏诮地笑了一聲,眼神自上而下地在李止桑身上掃了一遍,“我們小九出嫁了就是不一樣,難不成是等着你的首輔大人來為你說話麼?”
李止桑看着她,淡聲道:“李婉嘉,你若是閑得慌,便去禦花園把那幾株枯死的花花草草拔了,再去别處尋些好看的栽下去,也算是做了件事兒。”
三公主比她年長,但李止桑叫出她名諱的語氣卻淡然。
“你……”三公主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伸出來指着李止桑的指尖止不住地顫抖,顯然是被氣急了,“你”了半天也不見後話。
她甚至覺着,李止桑看自己的眼神好似是看路邊的野花野草一般。
李止桑朝三公主勾勾唇,目光從她身上掃了一眼,而後落在她身邊的那株山茶上,“李婉嘉,你我也算是認識十幾年了,你怎麼好像一點兒也不了解我。”
随後她的視線遠遠看去,那個方向是皇子們閑談的亭子。
“我沒應,隻是懶得在這喜慶的日子與你說話。”
“嫌晦氣。”
好半晌,李止桑将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冷冷地落在了三公主的身上。她往前走了幾步,直到将自己的鎏金護甲貼在三公主的臉側輕輕滑動。
她烏沉沉的眸子盯着三公主:“你若惹急了我,你家那位教書先生明日便會變成護城河邊巡邏的看守。”
三公主分明穿着狐裘,可後頸卻猛地竄起一陣涼意。
她驚懼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的聲音顫抖,面上卻還是擺出了不認輸的架勢:“你敢!”
“我是長樂公主李止桑。”
她笑:“你猜猜,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