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載着幾人回家,黑暗中,邊鋒三兩口啃完面包,一轉頭,見越洱靠着窗發呆,面包隻缺個口,耷拉手放在腿上。
“在想什麼?吃點墊墊吧。”
越洱扯掉自己咬過一口的那塊,就這包裝袋把剩下那半面包遞給邊鋒:
“你再吃點,我餓過了。”
邊鋒推回,搖頭道:
“那也吃點,胃會疼的。”
靜默片刻,他稍微湊近去看越洱的臉,問:
“在想什麼?溜金抱死了,你心裡也挺複雜吧?”
越洱沒出聲,過一會兒,她咬了嘴面包,含混說:
“你說,‘難出其右’是不是誇我來着?這對嗎?”
邊鋒:“……”
他一指戳戳她腦門,道:
“那‘曠古絕今’是在誇他不?”
前排兩個腦袋轉回來,勞山風叨叨說:
“說什麼在說什麼?我也好想聽!”
他一臉八卦,滿眼精光,邊鋒靠回椅背,道:
“說你是曠古絕今的美男。”
“哈哈是麼,也還好吧~”
勞山風羞澀撓頭。
黑暗中,另一雙眼睛熠熠生輝,邊沁暗中“敷敷敷”輕笑,一隻小粉拳擋在嘴前,這倆兄妹遮嘴笑動作都一樣。
她一臉壞朝邊鋒使眼色,一會兒瞟瞟哥哥,一會兒瞟瞟越洱,兄妹倆無聲鬥嘴,一個假裝揮拳,一個假作起哄。
越洱望着窗外,下方流淌着古鎮未歇的光輝,招生辦工作的畫面走馬燈般閃過眼前。
面試那天,溜金抱承諾招生結束後帶他們團隊去海邊遊玩,握手告别時交代她卸除美甲,免得家長不信任;
她出面試間看見走廊邊座椅上等待的一排排面試者,有的二十出頭,有的頭發已花白,說自己“等着錢交女兒學費”;
才面試第二天,她等不及打電話确認結果,溜金抱雖說讓她稍安勿躁,但聲音裡似乎欣賞這樣上心積極的求職者;
她想到為了招生,不斷打電話向家長推銷贊美學校,有天從早到晚撥出800通電話,搞得家長也罵她煩,手機卡也被判定為“詐騙”封鎖了;
下鄉招生的一天,他們幾個極限飛跑宣傳,被本地人擋在門外,可他們還是很高興,因為下午三點就跑完所有學校,可以慢悠悠吃個飯、逛個街;
散夥飯那天,溜金抱恩威并施,請他們吃了頓好的,他在飯桌上說“我對你們怎麼樣?我對你們多好……”,說“你們就幫幫我,這段時間我都記在心裡”;
那頓飯吃得越洱消化不能,心中似有千鈞重。
他顯得又可憐,又強勢,似要挾,似央求。
但那幾個提前入職,花了他真金白銀的,都閉嘴不說話,她們簽了領錢的條子,這也補不上窟窿。
溜金抱手裡把玩着車鑰匙,車鑰匙上挂一個手工編制的平安結,他掃視一圈,見衆人無言、埋頭苦吃,右手啪嗒啪嗒把平安結摔向左手心。
他把車鑰匙使勁拍在桌上,震響激人,溜金抱冷哼道:
“你們這群白眼狼。”
起身推搡開椅子,走了。
*
這台飛行器後排隻他們四人,月光透窗照進,一道溫柔皎白的光鋪灑在邊沁右臉頰。
她忽而正色道:
“對了,你們知道嗎?溜金抱欠了那個學校120萬,挪用公款被發現的。”
越洱微驚:“這麼多?怎麼沒人找我們調查?”
邊沁道:“指揮組前輩說,越姐你離職時候的賬已經算清了,那些發票不知溜金抱怎麼補上的;去年他調職前,才發現又挪用了120萬。”
“調職?”
她看一眼越洱,接着說:
“法力部有那個學校股份,還派過好幾個修真者去當導師,隻是你在那兒招生的時候不負責招修真學生這塊兒。
所以其實法力部和學校有捆綁——去年有個法力部高層看上溜金抱,給他抛橄榄枝,安排他直接從學校調來法力部。”
越洱問:“是發現了他挪用公款,才沒調成嗎?”
邊沁點點頭:“不過校長對他也過于包庇了,隻是暫時扣他在學校,這件事沒聲張也沒報警,甚至沒告知那個法力部高層;隻叫溜金抱還錢就放他走。”
勞山風一拍膝蓋:“難怪這麼急着要錢!”
越洱道:“我曾經聽他說有不少存款,查得到嗎?”
“估計也敗光了,他這兩年迷上賭博,家裡那棟房子都是抵出去的。”
“樂奇不知道嗎?”
“不知道吧,房子單獨在溜金抱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