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自己回頭去看季昭野,然而那人隻留給宋苛一個後背,他專注着收拾書包回家。
呵,誰先低頭誰就是有錯的一方,他宋苛到底犯什麼錯了?
宋苛撇撇嘴,也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學着季昭野片葉不沾身地‘輕松’出了教室。
别人考完試歡笑着談論後天五一穿什麼衣服,帶什麼食物,宋苛卻是在想着為什麼考試時間過這麼快。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宋苛回家過老街的路時,石闆路下雨後的第二天總沾滿了青苔,他矮下身去拽。綠油油,濕哒哒的青苔生在石磚裡,一拽就是一大塊。
宋苛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做這個無意義的事情。
他一擡頭,不知不覺走到個賣早點的鋪子,老闆沒下班,站在外面剝茶葉蛋吃。季昭野那天陪他回家在這裡買了小豬奶黃包。
....上次買表的錢還剩了些。
…有這閑錢當然是得存着,姐姐的錢也沒還呢。
“你說說看,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宋苛回家路上就捧着奶黃包久久沒咬一口,小豬黃色耳朵掉了一個,包子皮被風吹得幹癟,他本來也沒心情吃。
小豬奶黃包被宋苛自動代入成季昭野,不斷地向‘他’發牢騷。
“我每周提心吊膽怕趙雅知道我不學習和你聊天出去玩,玩晚了你上個樓或者就直接在家,我兩條腿跑回去還沒飯吃。”
小豬的黃色鼻子也掉地上了。
“好,你說這是我心甘情願,我問你要錢打車就沒這麼多事了,是我的問題?那你變卦算什麼,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我是你買來的玩伴?買來的還有錢拿!我純白嫖啊!”
宋苛越說越氣,把奶黃包還嫩的地方掰下來塞進嘴裡,支支吾吾對着殘缺的‘季昭野’繼續吐苦水:“是,我知道,你也沒想到他們跳舞功底不行,時間不夠必須擠占我們的周六....可你對着他們笑,說話,這中間有問等在一邊的我怎麼樣嗎...”
奶黃餡入口即化,甜滋滋的味道伸到味蕾,宋苛卻感覺不到,他大口大口把剩下的都吞進去,試圖堵住哽咽的字音。
“季昭野,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能忍住這麼多天不聊天說話,不處在一塊嗎?這段關系裡季昭野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了啊?
直到五一彙演前一天,宋苛也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不過毋庸置疑的是,宋苛每時每刻都在自我反思,來回複盤重現從前的對話和場景,從萬物起源想到浩瀚宇宙,最後他腦中的線啪一下斷開,得出一個無緣無故的結論:
他應該去道歉。
宋苛先有結論再往前推理,首先,季昭野在自己找來後問了願不願意等,他沒拒絕,對吧?那麼主觀上是自己做出來等人的選擇。其次,季昭野是街舞主力,他學習不上心不代表他随便不負責任,每個人的動作都得調整,沒法空下來去管什麼都不幹的自己。
最後,季昭野不是他一個人的。
季昭野不是小狗,不會圍着他轉,趴在門口等他放學。
他是和宋苛一樣貨真價實的有自我思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