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苛忘了他們是怎麼在橋前分别的,他現在嘗試忘記所有離别的畫面,因為這些不如和季昭野在一起的時光深刻,而‘别離’也是讓人提到就倍感難受的事。
之後依然如常的聯系,等待這一年的疫情會慢慢好轉,其實他們真正見面的次數還不如過去的周末相聚,一是為了安全距離,二也是給雙方減少心理負擔,畢竟線下見了面就代表下一個矛盾的解開。
宋苛的大學開學時間近在咫尺,他的實習工作完成上方要求的提案後接近尾聲,接下來就是在秋招前考取職業所需證書,他忙裡偷閑時就在想季昭野未來怎麼辦,要不要敲打一下對方,安慰他不要沉浸在過往的陰霾中?
閃耀的星原來在掉在這個世界前就燃燒殆盡了。
宋苛又可悲地認為自己被父母和社會潛移默化的影響,不認同季昭野現如今所過的生活,他的人生沒有落魄到成為雜草叢生的荒蕪植被,怎麼活都是他的意願吧?
宋苛的大四沒别人清閑,為了斬獲目标公司offer下了不少功夫,十一的假期好說歹說勸好父母不回去——回去了不是相親就是到老家吃席。
回青城也不在他的計劃内,所以季昭野放假第一天早上打來電話約他見面時宋苛果斷的說了沒時間,說完心覺語氣是否過于無情,但那頭又加了一句:“那我來找你,好麼?”
“你...想來就來。”宋苛說了地址,季昭野挂電話前笑笑說好,你等我啊。
從青城坐高鐵到s大就幾小時,他在下午就能和季昭野見面。
這幾分鐘内宋苛的身體魂穿到七年前的自己,感受到第一次聽到對方問詢沒有正事能不能來找他時忍住的雀躍心情,以及未搬家時季昭野在周六自作主張來找他,自己的寂寥一掃而空。
然而事與願違,宋苛在大學擔任繁多職責的報應來了,輔導員喊他幫忙整理新一屆學生的資料,以前的專業課老師拜托他預約教室,宋苛在大門口接到季昭野沒打幾下招呼就得騎上共享單車滿大學跑,季昭野就跟他後面一起變相‘參觀’他的大學。
留宿的人少,大部分和宋苛都能打上照面,這在大學确是一件奇事,單問真實原因大概是宋苛拼了命的‘打工’和個人照被放校區論壇的次數多吧。
這不剛碰見下午起床去食堂的室友,惺忪着眼叫宋苛的名字問他前幾天有學妹加了他的微信是不是還沒過。
“...删掉了,我那是工作用微信。”宋苛看似在給室友解釋,實則餘光都放到旁邊的季昭野身上了。
季昭野貌似在神遊,應該不會胡思亂想自己的事吧?
“還有這事?嗯?你帶朋友來參觀學校啊。”
宋苛“嗯”一聲,不想再消磨和季昭野的相處時間,室友也很識趣,點幾下頭就拐去食堂了。
人走後季昭野才張嘴說了他們見面後的第一句正話:“你現在真的好忙啊。”
“大學沒想的那樣輕松。”宋苛領着他走到銀杏林内的羊腸小道,金黃的杏葉有片落于季昭野的肩膀,沒等宋苛去拍開它就頗有靈性地抖三抖掉到土壤裡了。
宋苛停住去看保持沉思狀的季昭野:“你為什麼會走這樣的路?”
“學習不好,考了大專——”
宋苛打斷他:“不,我是想知道你混迹着過活的原因。”
季昭野忽地低笑幾聲,眼睛染上無所謂的情緒,帶動嘴角發笑:“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像别的有錢人一樣随意花錢上大學,廣交同圈子的人啊。”
“嗯。”宋苛坦誠回應,引得身邊的人笑意更深,頻率卻幾近哭泣的聲音:“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他的嘴型似在說家人,後又換了别的說辭。
“不喜歡的東西強塞給我也沒有用,我早說的很清楚,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也不會要。”
“你是不是失望了?抱歉我一直都這樣,不過是投了個好胎,不上進得過且過,識人不清,和一些混混也交朋友...”
他的話沒說完,宋苛輕如風聲的話語關上了季昭野的自怨自艾:“我沒必要對你表态失望,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遵循自己的想法就好。”
或許是家人的打擊讓他短暫地一蹶不振,可季昭野總要比自己獨立的多,他沒有接受生來的資源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