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苛獨身坐在大學圖書館裡翻閱備考書籍,也有各種原因沒回去的學生在這裡陪着他。
他原是想打開手機随意點個外賣吃的,手卻點開了通訊錄。
想要去找他。
宿舍裡放着那塊表,從頭到尾都是這樣廉價的東西給了他回溫的勇氣。
細想他們的回憶應該是不堪一擊的,沒有稱得上是價值重大的紀念品,沒有關乎生死的情節加深他們的友情。
但是宋苛覺得他記得的,季昭野也同樣把他們保留的好好的,就像他給的表,他畫的小像。
他已經站在季昭野家門前。
沒有迷路,沒有家人的電話催促,他又一次自發去找了他。
季昭野肯定也這樣反複過,所以宋苛衡量過這段情誼付出做出這個決定。
宋苛對他人的感情仍舊秉持着利益對等的觀念,姐姐給他的錢自己要加倍感恩的去還,朋友或對象表現出的好要換算成金錢找個不錯的時間打包成禮物再回贈回去。
按響門鈴,他的心跳恰如過去周末敲響大門,迎面見到季昭野時一樣跳躍個不停,相見恨晚真适配宋苛和季昭野,宋苛如果不是因為童年創傷壓抑自己反抗的野性,說不準就把欺負他的人都揍了個遍,拎着他們去找“野哥”這個混蛋,然後他倆見上面。
兩個少年不打不相識,解除誤會,互相被吸引,怦然心動......
“宋苛?你怎麼來了?”他還在構想平行世界的故事,倒福字的防盜門便開了縫,裡面的人認出是誰,将門大開藏不住驚喜道。
宋苛回過神,心髒前所未有地加速顫動,他覺着對方是攝人心魄的美杜莎,勾起他深處的欲念。
季昭野注意到對方眼裡轉瞬即逝的暗色,鎮定情緒問他:“為什麼不打電話就來了?”
“想見你。”宋苛大手扶住門框,不掩飾真實情感答着:“打電話要記話費,省錢就不打了。”
…幾百塊錢的高鐵票和幾毛錢的話費比?
季昭野臉有些發熱,他慌亂低頭去鞋櫃拿了雙新的拖鞋丢給宋苛,轉身開了客廳的空調。
“青城的十月天還是又潮又熱的,是不是?”後面的人換拖鞋也不忘給他的奇怪反應解圍,是不是打趣,季昭野一點也不想知道。
宋苛來他家不拘謹,先是抱起躺在沙發邊的奇仔逗了會,再是搶了季昭野招待客人的工作倒好水,還要去廚房那切水果。
“诶。”季昭野拽住宋苛的後衣領:“今天不出去了。”
“怎麼?”
“昨天剛遛過狗…你之前不都說了太忙了嗎。”
宋苛不去廚房了,扭到正對季昭野的方向,低眼問他不出去在家裡能做的事情有什麼?
季昭野凝視着對方的眼瞳,隐形眼鏡下的眸子是深沉的琥珀色,注滿了靜谧的河流,水面倒映着他的臉龐。
他的嘴唇動了動,然後莫名給宋苛道了一句“生日快樂。”
宋苛眉峰微揚,反問他在說什麼。
“那天,八月份遛狗你讨要解釋的那天,你記不記得?”
“嗯,所以你分别前是想說這句話?”
季昭野輕輕颔首:“有點晚了,但是那天說了你好像沒慶祝的心情。”
“确實是沒有。”宋苛不在意他的生日,更是忘掉了生日是過陰曆還是陽曆,可是對面為什麼有心去記?
季昭野,你會把我放在什麼位置呢?
他還是貪心,癡想這關系不止是朋友這麼簡單。
變成唯一的好朋友也不能夠緩解欲望。
倒的水放涼了季昭野才想起去喝,他舉起杯子将水灌進喉嚨裡,仰頭時凸出的喉結滾動着,那涼水一進入脖子那塊就變得溫熱,殊不知是他人對他脖頸上的細膩肌膚虎視眈眈。
“會不會太晚了?”季昭野放下水杯,見宋苛移開視線去觀察他家客廳的擺設,嘟囔着說不會。
宋苛眼睛轉了一圈再回到季昭野身上,閃爍着眼對他講:“過了生日許願肯定不靈了。”
“....嗯,不過我有禮物——”
宋苛擺出噤聲的動作:“我不想要你花了錢的東西。”
“季昭野,我們一起看個電影吧,作為我的生日禮物。”
印象裡他們看電影的時機總不太好,宋苛後來對影視文學作品就沒太上心過,但他還記得一部電影。
對方來不及落寞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落了空,眼中很快抹上光彩:“你想看哪個?”
“《楚門的世界》。”
“好,你等等我。”季昭野和别人看這電影好幾遍了,聽見宋苛說了卻還是保留着最初觀影時的激動。
他扔下等候的話語,跑去個閑置的房間打開了什麼東西,幽藍的光速從門縫瀉出來,季昭野單手也從門裡伸出招呼宋苛進來。
宋苛一推門,俨然走進一間小型電影院,軟沙發背靠屋内兩角,圓桌的内凹層能放好幾樣東西,另一面牆擺着放電影的幕布,下方是僞裝成歐式壁爐的電子屏。
嵌在牆上的木質架子排列着各色各異的碟片盒,宋苛見識少,一眼認不出幾個經典的電影封面,季昭野不知用遙控器還是牆邊的按鈕,發光的幕布瞬間轉換成他們要看的《楚門的世界》。
軟沙發是可以分開的,宋苛搶先坐下了,季昭野合上門也沒說。
黑屋子裡唯亮的幕布不停放映着彩色畫面,季昭野能熟記電影裡每句台詞,他的眼裡滿是潛心欣賞影片的宋苛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