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焱畢竟掌位多年,麾下心腹魔将可不少,這些魔将無疑都将目光投向了浮越,雖然最終新任魔尊之位落入了亳夷之手,但上位成功的亳夷處境并未好到哪裡去,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于是也将目光投向了浮越。
所以三人偷跑的蹤迹很快就被魔将魔卒們捕獲了,浮越知道,隻要有自己在,他們三人是不可能逃出魔界的,于是他選擇留了下來。
隻是在分别前,浮越趁着浮焱“隕落”後封印的松動,硬生生将天水碧從身上剝離了出來,交給了兄妹倆,他隻當這是魔界至寶,能庇佑二人逃離。
那時候的浮越天真又茫然,盡管以身封印天水碧讓他吃盡了苦頭,但他也隻以為是他太弱,身體承受不住至寶的緣故,倘若剝離出來,消除了封印,至寶還是至寶,便能有大神通大用處。
盡管他也并不知曉天水碧的确切神通,但不妨礙他在與至親分别之際、在對自己的将來惶然無措之時,将自己身上最珍貴之物相贈對方且有着托付之意。
浮越雖天真也隐約知曉亳夷的野心,必會視他為眼中刺,盡管不敢真正對他如何,但若知曉他身懷至寶,那他必然什麼也保不住。
隻是那時的浮越未想到,這份饋贈和托付後來會為兄妹倆帶來那麼多的麻煩,不僅未庇佑他倆分毫,還幾乎讓他們的求生之路斷絕。
天水碧似有蠱惑周圍環境的神通,亦能催動他人心中的欲念,但這些并不受兄妹二人控制,幾次失控都讓二人成為混亂中心的靶子。
好在兄妹倆雖然曆經艱險,卻也自有一番造化,最後還是來到了靈澤這片豐沛之地落足安家。
直到在靈澤,天水碧再一次失控,引發了整個村落混戰後,兄妹倆終于下定決心要将天水碧送出遠離人群的地方。
在最艱難的時候,在生命一次次受到威脅沒有保障的時候,她們都沒有生過這樣的念頭,隻是在好不容易擁有安穩的生活後,他們真的不願意再回到那種颠沛流離、每日提心吊膽的過去了。
因為村落中除了半魔外還混居着各個種族的外來者,一旦動亂後,場面很難收拾,尤其是神祇都離開靈澤之後,境内人心浮動本就是不複從前的穩定繁盛。
靈境庭的掌事者将所有鬧事引發動亂的半魔全部遷到了南境,也就是在這裡,叢弈發現了無量澤這個極其隐蔽又極其危險的地方,一切都才發展成了今日之局面!
“不必了!”
就在我和叢弈準備着再往無量澤深處探尋時,浮越突然出聲。
迎着我和叢弈不解的目光,浮越再次開口:“你們也知道天水碧曾經封印在我體内,我當時剝離……解封的時候用的手段有些粗暴,所以我與天水碧之間有一部分是相連的,我能感應到它的那部分……不在這裡!”
這段話傳遞的信息有點多,以至于我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你能感應到天水碧在哪嗎?”我決定還是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不能,隻能感應到大緻方向,不過它肯定還在南境範圍内,在進入南境後,我對它似有若無的感應便比其他地方要強一些。”
聞言,衆人紛紛皺眉,如果不在無量澤裡,又還在南境範圍内……那很大可能天水碧如今已經落入他人之手了,若是對方知曉此物來曆,定然免不了一場奪寶大戰。
我狐疑看了浮越一眼,懷疑他是為了留在南境胡亂編出來的借口。
“既然那東西不在這裡,我們就先離開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叢浣适時開口,說罷,她那不算友善的眼神向我掃來。
我并不在意她态度的冷淡,畢竟若是有人拉着我相依為命的親人去冒九死一生的險,我也不會給對方什麼好臉色。
事已至此,就算我強烈要求下無量澤深處尋找也不現實。
就在我們即将離開無量澤範圍内時,猝不及防地被不知何時布防在周圍的珑海守衛軍給圍住了。
毫無疑問,這樣非常時期,我們一行人并不意外地便被以私闖珑海禁區的罪名,被帶到珑海軍在無量澤附近的駐紮地。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支珑海軍的首領居然還是個老熟人。
八百多年未見,龍骧的變化說不上大,但比之從前,他身上的那股子單純天真似乎已經磨砺了不少,眉眼間的輪廓也漸漸有了淩厲之感。
龍骧身着守衛軍戰甲站在那裡,便恍然有了他父親當年披堅執銳站在我父王身邊的幾分氣勢。
隻是我還來不及細細打量他并在心裡感慨一番我們如今的變化,龍骧便率先開了口:“什麼人?活膩歪了要進無量澤找死?”
他的語氣說不上嚴厲,也不冷峻,隻是那聲音中透露出的厭倦和不耐煩,還是打破了我見到故人後生出的那點兒懷舊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