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的門重新合上後,他身上的火才又冒了起來,比之前還要更甚,罵月慈的話也加重了許多。
“□□!不知羞恥!”
黃媒婆不明所以:“怎麼了這是?裡面是什麼人?”
王鐵一張臉鐵青,卻不敢靠近裡屋的門,就站在院子裡破口大罵:“還能是誰!”
他兇神惡煞地抓住黃媒婆,“你說你這給我介紹的什麼人啊,一邊跟我相親,一邊在外面藏了野男人,這哪是個姑娘,分明就是個□□!”
月慈不以為然地笑笑,沒多上心,隻是眼見再折騰下去此事沒完,便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丢了過去。
她伸手一指門的方向:“門在那,各位不送!”
王鐵氣急敗壞地撿起解藥,喊着要去劉屠戶家告狀,幾個人前腳風風火火地離開,下一秒月慈臉上的從容瞬間坍塌。
她那二舅死闆得很,連她想開醫館都能被說成是抛頭露面,不敢想知道了這事會如何。
劉屠戶常年操着一把殺豬刀虎虎生威,月慈心涼地想自己大概明日會被剁巴剁巴挂到豬肉攤上一起賣了。
她打了個寒顫,迅速轉身進了裡屋。
第一眼看到空蕩蕩的床榻,第二眼則是鏡子裡倒映的自己,以及一道緊貼在身後的人影。與此同時,那把她日日磨一遍,用來報仇的刀落在了自己脖頸處。
這個場面,似曾相識。
男人身上藥味濃烈,月慈沒回頭,整個背部繃直,望着鏡中穿着一襲青衫的人影道:“就算你要恩将仇報,也得等我把你治好吧。”
那人沒吱聲,也沒将刀撤回。
月慈心裡啐了一口,早知這是個白眼狼,還不如當初放任其在河邊被魚吃了。
她保持平靜道:“我知你身份特殊,應該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一會兒我二舅可就要帶着一幫人來了,再不放了我,你就要在村裡出名了。”
那人似乎是在思考月慈的可信度,半晌後,月慈才感覺脖頸後的那道涼意撤了去。
她松了口氣,也怕這人是個亡命徒,說不定會不管不顧直接砍了她。
好在還是個能說理的。月慈甚至沒來得及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隻匆匆收拾了一下屋子,緊接着交代了男人幾句:“你别亂跑,晚點我再過來。”
說完沒再管他,徑直奔出了門,朝着家裡趕去。
她挑的小路走,不出片刻便到了家,往院子外瞅了一眼,那王鐵一行人還沒個影子。
屋裡五大三粗的劉屠戶正在拾掇自己的衣裳,結果越整越不對勁,問媳婦兒道:“我怎麼感覺最近家裡老丢衣裳啊?咱倆以前相親那會兒我穿的青衫,咋就不見了呢?”
二舅母一邊縫補衣裳,一邊應道:“還能是誰偷你的不成,家裡除了你就我跟月慈兩人,她一個姑娘家還能偷你的衣服穿啊?”
劉屠戶不明所以,也覺得納悶。他一扭頭,正好看到月慈鬼鬼祟祟地從堂前經過,張嘴喊了一句:“月慈!”
月慈腳步一頓,連忙卸下打包好的包袱丢到牆角。
劉屠戶見她行動鬼祟,還沒來得及訓斥,餘光便瞥見院門外王鐵正好帶着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王鐵幾乎把大半個村子裡的人都喊來了,紮在人堆裡喊話也沒人瞅見他,隻能聽到叫罵聲,一口一個“都來看看這□□!”,“他們家的姑娘不知檢點!”。
舅母放下針線走出來,兩眼茫然:“怎麼了這是?”
門外那群人很快進到了院子裡來,王鐵一出現,劉屠戶眨眼變了張臉,喜笑吟吟地迎上去,說:“王公子,這是怎麼了?今兒怎麼這麼大陣仗啊?”
王鐵起先看見月慈還愣了一下,但現在深覺被欺騙了感情的他也顧不了别的了,當即指着月慈跟劉屠戶告狀。
“你家這姑娘不要臉!外面藏着個野男人還來跟我相親!你們家就是這麼教姑娘的嗎!教出了一個小□□!”
劉屠戶一天到晚變臉比翻書還快,他剛剛還帶着谄媚的笑,聽完這話後頓時面色冷肅起來,扭頭瞪着月慈:“月慈,過來!”
月慈慢慢挪到劉屠戶面前,就見他轉身從柴火堆裡抽了根長竹條出來,不由分說,“啪”的一聲打在月慈的背上。
月慈吃痛,但一聲不吭,她咬着牙憋出了一頭的汗,聽到劉屠戶的質問:“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真在外面藏了個野男人?”
月慈繃着臉回答:“沒有。”
“她撒謊!那男的就藏在她那破屋裡!不信你們去瞧!”王鐵咋咋呼呼領着人就要去看。
劉屠戶卻擺手說:“不用了吧王公子,是我沒教好月慈,我老劉沒話說。”
他把那根長竹條遞到王鐵面前,“這樣吧,您就随便撒撒氣,想怎麼打她就怎麼打,隻要不出人命,我絕無二話!”
舅母欲伸手阻止,劉屠戶卻将她的手拉了下去,把眼一閉,說:“王公子随便打!”
月慈知道會有這麼一出,直到王鐵喜笑顔開接過竹條往她身上抽過來時,她一把拽住了竹條,用力往前一拽,等王鐵使勁往回扯的時候她再松手,對方便往後摔了個四仰八叉。
還沒等王鐵破口大罵,月慈便說:“我承認,我确實在外面藏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