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我小聲問。
他搖搖頭,走到我身邊,我們一起看着庭院裡的櫻花。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說:"清水叔叔和我父親是大學同學,也是商業夥伴。十年前,他們有過一次嚴重的争執,幾乎斷絕往來。"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因為什麼?"
"一樁并購案。"忍誠的聲音很平靜,"清水叔叔認為我父親背叛了他的信任。細節我不清楚,但從此我們兩家就...疏遠了。"
一片櫻花瓣落在他的肩上,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忍誠微微一怔,但沒有躲開。
"所以清水葵邀請你來..."
"多半是她父親的意思。"忍誠苦笑,"展示清水家的實力,也許還有...某種試探。"
我想起清水先生看忍誠的眼神,那裡面不僅有審視,還有一絲我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們回去吧,"忍誠輕聲說,"不然他們會起疑。"
回到茶室時,清水葵正在演示一種複雜的點茶手法。看到我們一同回來,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
"啊,你們回來了。"她甜笑着說,"正好,母親準備了特别的和果子,是從京都老鋪空運來的。"
剩下的茶會在表面的和諧中度過。清水夫婦沒有再提起音樂比賽或保送名額的事,轉而談論起京都的櫻花和茶道典故。但空氣中始終彌漫着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
離開時,清水葵親自送我們到大門外。夜色已深,庭院裡的石燈籠亮起柔和的光。
"今天非常感謝。"她依次向我們鞠躬,最後停在忍誠面前,"四楓院君,父親說改日想單獨邀請你來品茶,有些...家族事務想請教。"
忍誠面無表情地點頭:"請代我向清水叔叔緻謝。"
清水葵又轉向我,笑容中帶着挑戰的意味:"早乙女同學,音樂比賽上見。我很期待聽到你們的《月光》。"
"我們也是。"我平靜地回應,"期待清水同學的表演。"
黑色轎車将我們送回學校。一路上,初穗反常地沉默,奈緒子則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忍誠坐在副駕駛位置,背影如同一道冰冷的屏障。
在校門口分别時,忍誠突然叫住我:"咲夜,明天放學後...還練習嗎?"
月光下,他的眼睛像兩顆深邃的星辰。我點點頭:"當然,我們的《月光》還需要更多磨合。"
他嘴角微微上揚:"那就明天見。"
回家的路上,我不斷回想茶會上的一切。清水葵的挑戰,她父母審視的目光,忍誠若有所指的話語...這一切都預示着某種風暴的來臨。但最讓我在意的,是忍誠站在櫻花樹下時說的那句話:"就當是普通的茶會。"
可這從來就不是普通的茶會。而忍誠,似乎比我更早意識到了這一點。
音樂比賽前一周的清晨,我被窗外的雨聲喚醒。雨水順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将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水彩畫。床頭的銀質書簽在晨光中泛着微光,"For your moonlight"的字樣似乎在提醒我今天放學後與忍誠的排練。
下樓時,母親正在客廳插花。今天她選的是白色的山茶,配着幾枝深綠的蕨類植物,整體造型簡潔而有力。
"父親呢?"我在餐桌前坐下,問道。
"昨晚沒回來。"母親的聲音平靜如水,"議會臨時有緊急會議。"
我默默吃着早餐,對這種缺席早已習以為常。父親的政治生涯總是排在家庭之前,就像他對我的期望總是排在"早乙女咲夜"這個真實的人之前一樣。
"今天還要練習到很晚嗎?"母親突然問道。
"嗯,比賽快到了。"我擡頭看她,"忍誠——我是說四楓院學長申請了主音樂廳的使用權,那裡的鋼琴音色更好。"
母親的手指輕輕調整着一片蕨葉:"清水家的茶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我放下筷子,斟酌着詞句:"很正式...清水葵的琴技确實很好。"
"她母親年輕時是京都著名的古筝演奏家。"母親的聲音帶着回憶的色彩,"為了家族放棄了職業道路。"她頓了頓,"有些選擇,一旦做出就無法回頭了。"
我擡頭看她,想知道這句話是否另有所指。但母親已經轉身去整理花材,隻留給我一個優雅而疏離的背影。
雨中的早乙女學園籠罩在一層薄霧裡,哥特式的建築尖頂在雨幕中若隐若現。我剛踏進校門,初穗就舉着傘飛奔過來,濺起一路水花。
"咲夜!"她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脆,"你猜怎麼着?清水葵申請參加音樂比賽了!名單今早剛貼出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不是剛轉學來嗎?符合參賽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