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穗擠眉弄眼："而且某人想看看音樂合宿是什麼樣子嘛~"

"某人？"

我的問題還沒得到回答，餐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忍誠和幾位高年級學生走了進來，他換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初穗立刻誇張地揮手：

"忍誠學長！這邊有位置！"

我的腳趾在鞋子裡蜷縮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忍誠看向我們這邊，微微點頭緻意，但沒有走過來——學生會長的身份讓他不得不和老師們坐在一起。

"初穗！"我低聲責備，"你在幹什麼？"

"制造機會啊！"初穗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倆明明互相喜歡，幹嘛總是這麼别扭！"

奈緒子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初穗，感情的事急不得。就像茶道，講究的是時機和水溫。"

"什麼茶道不茶道的，"初穗翻了個白眼，"明明就是兩個膽小鬼..."

她的話被餐廳中央的掌聲打斷。小林老師站在小型舞台上，宣布今晚的歡迎音樂會即将開始。

"首先有請我們的特别嘉賓，清水葵同學表演古筝獨奏《六月雪》。"

清水葵優雅地走上舞台，換上了一身淡紫色的和服。她的古筝表演确實精湛，技巧無可挑剔，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缺少了打動人心的力量。觀衆們禮貌地鼓掌，幾位老師交頭接耳，顯然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接下來的幾個表演者都是音樂科的高年級學生，演奏水平參差不齊。我一邊聽一邊不自覺地在人群中尋找忍誠的身影，發現他坐在藤原老師旁邊，神情專注地聽着每一個音符。

"最後，"小林老師微笑着說，"讓我們有請四楓院忍誠同學即興表演一段小提琴獨奏。"

忍誠明顯愣了一下，顯然這個安排是臨時決定的。但他很快恢複鎮定，從容地走上舞台。

"沒有準備正式曲目，"他的聲音在麥克風中顯得格外低沉，"就演奏一段最近在創作的旋律吧。"

他擡起琴弓，一段陌生的旋律流淌而出——不是《月光》，也不是《夏日協奏曲》，而是一段我從未聽過的、憂傷而美麗的旋律。它像是一段獨白，又像是一封無法說出口的信，在琴弦上緩緩展開。

我屏住呼吸，感覺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這首曲子...是在表達什麼？為誰而作？目光掃過觀衆席，我看到清水葵挺直了背脊，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仿佛認為這首曲子是為她而作。

但當下一個樂句響起時，我确信不是——因為那分明是對《月光》中某個主題的變奏，一個隻有經常聽我彈鋼琴的人才會記住的小小片段。忍誠的眼睛在舞台燈光下尋找着什麼，最終停在了我所在的方向。

曲子在一個未解決的音符上戛然而止，留下無限的遐想空間。觀衆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忍誠微微鞠躬，快步走下舞台。

"哇哦，"初穗誇張地捂住胸口，"那首曲子...是在表白嗎？"

"别胡說。"我低聲呵斥，但臉頰已經燒得通紅。

奈緒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音樂不會說謊，咲夜。它表達的是演奏者最真實的情感。"

音樂會結束後，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餐廳。初穗和奈緒子要回他們的住處，而我則決定去研修所後面的花園透透氣。七月的夜空繁星點點，比東京看到的要明亮許多。

花園的長椅上，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停下腳步。忍誠獨自一人坐在那裡，小提琴盒放在身旁，仰頭望着星空。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銀色的輪廓。

我猶豫着是否該打擾他，忍誠卻已經轉過頭，仿佛感應到了我的存在。

"早乙女。"他輕聲喚道，"睡不着嗎？"

"出來透透氣。"我小心地走到長椅旁，"可以坐這裡嗎？"

忍誠點點頭，把小提琴盒移到另一側。我們之間保持着一段禮貌的距離，夜風送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氣息。

"剛才的曲子..."我鼓起勇氣問道，"是新創作的嗎？"

"嗯。"忍誠的聲音很輕，"還沒有名字。"

"很美。"我由衷地說，"那種憂傷的感覺...像是在懷念什麼。"

忍誠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出乎意料地說道："我母親生前很喜歡類似的旋律。"

我驚訝地轉頭看他。忍誠很少談起自己的家庭，尤其是已經過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