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報演出前一天的清晨，輕井澤下起了小雨。我站在音樂室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森林輪廓。手指無意識地在窗棂上敲擊着《夏日協奏曲》的節奏，腦海中不斷回放昨天藤原老師的最後指導——"讓音樂自然流淌，就像這場雨一樣"。

"咲夜！"初穗的聲音伴随着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出事了！"

我打開門，初穗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栗色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通紅的臉頰上。她手裡攥着一張皺巴巴的紙，眼中閃爍着憤怒的火花。

"你看看這個！清水葵那個綠茶——"

奈緒子從後面捂住初穗的嘴，優雅地向我點頭緻意："早上好，咲夜。我們發現了些東西，覺得你應該知道。"

她遞給初穗一塊手帕讓她擦幹頭發，然後從和服袖中取出一張平整的節目單。與前幾天看到的草稿不同，這顯然是正式印刷版，上面清楚地标注着明天彙報演出的順序。

"我們的《夏日協奏曲》被安排在開場，"我快速浏覽着，"然後是...等等，這是什麼？"

節目單上，緊接在我們之後的不是預定的學生獨奏，而是一個新增的節目：《京之四季》古筝與小提琴二重奏，表演者清水葵與四楓院忍誠。

"她怎麼敢！"初穗終于掙脫奈緒子的手，"忍誠學長明明拒絕過她了！"

奈緒子用扇子輕輕敲打掌心："據說是清水家直接向研修所所長施壓的結果。畢竟清水财團是這次合宿的主要贊助商之一。"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節目單，紙張發出輕微的抗議聲。忍誠知道這個安排嗎？他是否再次被迫接受了清水的條件？想到湖邊他說的那些話，我不願相信他會這樣出爾反爾...

"忍誠學長現在在哪？"

"被藤原老師叫去了，"初穗撇撇嘴，"清水葵也跟着去了，說什麼要'讨論演出細節'。"

奈緒子遞給我一把傘："去找他吧。這種時候，溝通比猜測更重要。"

雨中的研修所顯得格外寂靜。我撐着傘穿過中央草坪，水珠在傘面上敲擊出不安的節奏。行政樓前停着一輛黑色轎車，車窗上貼着深色遮陽膜，看起來與研修所的樸素環境格格不入——清水家的車？

剛走進行政樓走廊，就聽到會議室傳來争執聲。我放輕腳步，在拐角處停下。

"...這不符合規定！"藤原老師的聲音罕見地激動，"四楓院同學已經明确表示不願意與清水同學合作！"

"藤原老師，"一個低沉的男聲——應該是研修所的所長——試圖打圓場，"考慮到清水家對本次活動的慷慨贊助，這個小小的安排..."

"我父親已經和佐藤教授通過電話了。"清水葵甜美的聲音插入，"教授對傳統與現代樂器的融合非常感興趣呢。"

"清水同學，"忍誠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們讨論過這個問題。我對合作沒有興趣。"

"但這是所長已經同意的安排哦。"清水葵的聲音帶着假惺惺的委屈，"而且曲目很簡單，以忍誠君的水平，不需要排練也能完美演繹..."

我鼓起勇氣，走向會議室。門沒關嚴，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裡面的情形：藤原老師面色鐵青地站在窗邊；所長是個秃頂的中年男性，正不停地擦汗；忍誠背對着門，肩膀線條緊繃；清水葵則穿着淡粉色和服，手腕上的銀鈴随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擾了。"我輕輕推開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忍誠轉過身，眼中的冰冷瞬間融化，閃過一絲驚喜。清水葵則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

"早乙女同學，"藤原老師如釋重負，"正好，我們在讨論明天的演出安排。"

我走到忍誠身邊，不動聲色地與他肩并肩站立："我看到新節目單了。"

清水葵突然笑了："啊，忍誠君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嗎？真遺憾。"她晃了晃手中的樂譜，"不過别擔心，我們的合奏很短，不會影響大家對《夏日協奏曲》的印象。"

忍誠的手指在身側微微收緊："這不是既定安排。我——"

"四楓院同學，"所長打斷他，聲音帶着懇求，"隻是禮節性的合作，十分鐘而已。清水家對研修所一直很支持..."

我看向忍誠，他的下颌線繃得緊緊的，眼中閃爍着憤怒的火花。我知道他正面臨着怎樣的壓力——家族利益、師長期待、個人原則...

"所長，"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如果這是必要的安排，我有一個提議。"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我，包括忍誠。

"既然要展示傳統與現代樂器的融合，"我繼續道，"不如将《夏日協奏曲》改編為鋼琴、小提琴與古筝三重奏？這樣更能體現音樂交流的精神。"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清水葵的表情先是震驚，随即變為惱怒——她沒想到我會反将她一軍。

"這..."所長猶豫地看向清水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