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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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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朋友父親的葬禮請假确實困難,但為了自己母親突發急病,再苛刻的領導也無話可說了,鄧肯不情不願地批了假,撂下一句“趕緊回來”,就踩着皮鞋去别的組巡視了。

羅芝買好回雪城的票,這下媽媽也沒法阻止她了。

可她終究還是來晚了,趕到殡儀館的時候,正式的告别儀式已經結束,靈堂黑色的布幔半卷着,露出一截白牆,台前白菊□□靜靜綻放,香燭燃盡後的煙霧在空中纏綿不散,混着淡淡的紙灰味。

場内隻剩零星幾位親友,或低聲交談,或默然伫立,神情皆是肅穆。

黃月守在靈堂一角,正與人寒暄,處理最後的送别事宜。聽到聲音,她擡頭看到羅芝,眼底浮現出驚喜:“姐姐,你來了。”

她快步迎上來,黑色長款呢大衣将她從肩頭包裹到腳踝,身形比記憶裡更圓潤些,眼底藏着一圈淡青的疲色,但神情還算平靜。

“還以為你趕不上了呢。”黃月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病痛的戰線拉得漫長,悲傷被切成細絲,時間久了,人隻剩下鈍鈍的勞累和恍惚。

這是對的,羅芝想,日子還得過,誰也不能一直悲傷下去。

她心裡也松了一口氣,若是黃月悲痛欲絕,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她側身一讓,露出身後一雙小小的身影:“跟芝芝姨打招呼。”

姐姐已經四歲,穿一襲黑色小裙子,弟弟兩歲出頭,黑色羽絨服袖子長了一截,臉蛋還帶着嬰兒肥,兩人胸前都别着白色小花,顯得格外醒目。

“芝芝姨……”姐姐聲音軟軟,弟弟隻是懵懵懂懂,望着羅芝。

“哎。”羅芝彎腰,輕輕摸了摸姐弟倆的頭,又擡眼去望那張黑白遺照,照片裡的大伯眉目如畫,濃黑的劍眉幾乎斜飛入鬓,一雙眼沉沉的,看上去非常有氣魄。

她低聲問黃月:“大伯的病怎麼惡化得這麼快?我記得你之前說手術挺成功的……”

黃月攤手,無奈地搖頭:“胰腺癌就是這樣,發現時大多已是晚期,擴散太快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盞燃盡的香燭上,仿佛陷入模糊的回憶,又仿佛隻是機械地望着一團光影。

“其實他早就有症狀了,隻是一直沒當回事。一吃完飯就說惡心、肚子疼,體重掉的也快……但他總說是吃壞了肚子,養兩天就好了……等到整張臉發黃,連口水都喝不下的時候再去檢查,早就擴散到淋巴了。”

羅芝啞口無言。

人總是習慣輕視自己生理上的不适——“吃壞肚子罷了”“頭有點暈,休息一下就好”——其實身體早就給出了信号,但他們總會将這些預警擱置一旁,一拖再拖,終于待到熱水湯藥再也不管用了,才倉促奔赴醫院,結果往往已是無力回天。

這時候,姐姐拽了拽黃月的衣角,小聲而迫切地問:“媽媽,我們可以去外面玩嗎?陳阿姨家的弟弟帶了超多奧特曼卡片!你剛才說我們可以去玩的。”

弟弟跟着猛點頭,眼睛亮晶晶充滿期待。

黃月疲憊地歎了口氣:“讓爸爸帶你們出去,别亂跑,聽到沒有?”

“知道啦——”姐弟倆倆齊聲答應,聲音脆亮,轉身就跑,像兩隻迫不及待撲向陽光的小鳥……黑色小鳥。

羅芝看着姐弟倆蹦蹦跳跳的背影,有些怔忡。

孩子們還小,不理解死亡的含義,他們隻知道今天來了很多人,而他們的朋友帶了新的卡片。

他們隻是快樂。

但黃月也不很悲傷,她輕描淡寫,像是自我安慰,又像特意跟羅芝解釋:“幸虧我有兩個孩子,我爸走的時候也說,他這一輩子沒什麼遺憾了。”

她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補了一句:“前年我大姑父去世之前,咬着牙不肯閉眼,惡狠狠地,說他死不瞑目。”

羅芝訝異:“為什麼?”

黃月搖搖頭,聲音壓低了些,像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家醜:“堂姐老大不小了,前些年忙着創業,搞了家輔導機構,還沒站穩腳跟就倒閉了,這幾年沒工作,雖然不愁吃穿吧,但就是……唉,就是一直沒對象,姑父姑母都要急死了。”

她歎了口氣:“再拖下去,真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

這詞像根細細的針紮進羅芝心裡,讓她微微刺痛。她還不到三十,按理說算不上“老姑娘”,但黃月堂姐作為一名有錢有事業的單身女性又招誰惹誰了,平白被貼上一個老姑娘的标簽,未免太難聽了些。

“她也許就不想找呢?”羅芝脫口而出,為素未謀面的人辯駁。

她想起琦芸Kama佳文——她們都是優秀的單身女性,事業精彩,生活豐富,見過遼闊的世界,有充實且熱烈的人生,羅芝從未覺得她們缺一個男朋友。

她們一個人都活得很好,沒人規定“圓滿的人生”裡必須要有一個男人。

可黃月卻搖頭,語氣複雜:“姐姐,咱們這兒不一樣,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女人再事業有成,也總歸是要回歸家庭的……我大姑父生前常說,生了女兒本來在親戚面前就矮人一截,結果現在快四十了還嫁不出去,他根本沒臉活着。”

沒臉活着,所以死了,簡直是地獄笑話。

地獄現實。

羅芝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荒謬又悲涼,她轉頭去看靈堂上那張黑白遺照,盯着出神,目光晦暗。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走不出一個執念,他們被親情、責任、世俗的評判牢牢束縛,被某個未完成的心願折磨,直至生命終點,都無法釋懷。

誰沒有執念呢?可是都到了最後一刻,還要在病痛中掙紮,在陰影中沉淪,至死仍不甘心……值得嗎。

羅芝突然想,這世上會不會有人真能做到心無挂礙,空空蕩蕩?

那樣的人,該多自由?

“姐,你怎麼了?”大概是覺得羅芝的眼神瞪得太直,直得讓人發慌,黃月有點猶疑地開口:“你沒事吧?”

羅芝緩緩轉過頭,指着遺像,眼神迷茫:“你不覺得,他……很面熟嗎?”

黃月愣住:“當然面熟,這不是我爸嗎?”

“不是,我是說,你覺不覺得他像……像一個人?”

黃月簡直莫名其妙:“像誰?”

“……算了。”羅芝張了張口,良久都說不出來,最終作罷,她低頭看看手機:“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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