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第一面的時候,白汀對詭計咕咕鐘的态度就不算很好,用她的話來說,能和那隻黑鳥聊得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這點頗具自我主觀意識的判斷,甚至可以說稱得上是出于個人的偏見導緻,但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三月七也不得不認同白汀原先的觀點。
誰懂?起夜迷迷糊糊上廁所的時候看見車廂裡亮着燈,似乎還在有兩個人影坐在沙發上竊竊私語的場景是多恐怖。
三月七還以為是星核獵手闖進來了,睡意都被吓飛了一半,好不容易做好了思想準備,戰戰兢兢地敲醒距離自己最近的丹恒老師的房門,讓剛結束智庫的整理,躺在床上還在醞釀睡意的他拿着擊雲陪自己去看。
結果誰能想到啊,是自己的列車組顯性老父親瓦/爾/特在和那台被瓦沙克帶回來的奇物詭計咕咕鐘聊着自己聽都沒聽過的老動畫。
三月七特别有印象,因為從那天大早上開始一人一鐘就一直在坐在那聊天,除了吃飯和上廁所以外,瓦/爾/特連坐着的動作都沒帶一絲變過,她回房間睡覺了都還看見他坐在那裡和咕咕鐘聊天,隻是沒想到自己睡醒了都還在聊天。
十分影響計劃安排和身體健康,什麼熬夜壞東西!
三月七對此十分憤怒地評價,意圖獲得和自己同一戰線的白汀的認可,誰料在這段相處時間裡改變的不止是她的觀點,還有白汀本狐的觀點。
怪好玩的,就是真的煩人。
頂着三月七不可置信的眼神,趴在沙發邊上的白汀晃悠着她那條被姬子保養得油光發亮的大尾巴,心虛地給出自己被咕咕鐘蠱惑的最終評價。
“小白汀你怎麼背叛組織了,本姑娘被你的無情無義傷害到了,作為補償,你晚上要陪咱睡覺!”
幾乎整張臉都埋在白汀香噴噴的尾巴裡,三月七痛徹心扉地指責對方,借着這個機會又狠狠吸了一口,還哼哼唧唧地順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本來還在擔心你們間會不會有什麼曾經作為敵人的矛盾,但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們相處得很不錯,甚至還超出了我的預料。”
将白汀與三月七之間的嬉笑打鬧盡收眼底,姬子輕笑着抿了一口杯中溫熱的手磨咖啡。
“有誰能頂得住小白汀漂亮的尾巴在你面前晃悠還不去吸上一口,反正我不能,成熟可靠的姬子姐姐也要來吸一口嗎?”
又是一陣猛吸,三月七才戀戀不舍地從白汀的尾巴中擡起頭望向本次女孩子茶話會的組織者,向她發出了吸狐的邀請。
“嗯……等我喝完這杯咖啡吧。說起來星,瓦沙克怎麼惹到了黑塔,雖然都被我擋了回來,但她最近的确是一直在有意無意向我打聽瓦沙克的事情。”
在自己最愛的黑咖啡和吃着點心的白汀毛絨絨的大尾巴中,姬子糾結了一會,到底還是優先選擇了自己最愛的飲品,但也沒有拒絕三月七的邀請,反而是詢問起茶會上另一位和白汀一樣在埋頭苦吃帕姆特制小點心的星。
“黑塔這段時間開了一個模拟宇宙的衍生項目,是研究塔伊茲育羅斯隕落前的那段曆史。”
舔盡手指上最後一點奶油,喝着果汁的星心滿意足地開口解釋,“瓦沙克跑來找我的時候正好趕上測試時間,祂也跟着進去測試了幾遍,結果引來了阿哈,祂們兩個好像挺熟的樣子。”
“阿哈?是咱知道的那個歡愉星神阿哈嗎?”嚯,還真是不語則已語出驚人,這下吓得三月七都忍不住揪了一把手中的大尾巴,更别提窩在她懷中的大尾巴主人了。
尾巴被揪一下是小事……好吧也不算小事,隻是白汀認為,比起還能慢慢保養回來的尾巴,難得能從旁人口中聽到瓦沙克的過往才是大事。
“小白汀也不知道瓦沙克過去的事情嗎?”
這倒是讓姬子有些驚訝了,她本以為明顯和瓦沙克有着比自己和祂更深交情的白汀會知道更多,但看對方似乎比自己還驚訝的反應……她有些不确定了。
“……我不知道,不如說從頭到尾我認識的都隻是在丹燭之後的瓦沙克,甚至丹燭這一身份,都是白珩的記憶。”
意識到關鍵的一點,白汀失落到自己的尾巴都軟趴趴地垂于三月七的手臂上,甚至嘴裡自己吃到一半的小點心都不香了。
雖然對自己身為被白珩轉生時不慎抛棄的靈魂碎片身份已經看開,甚至在跟着星去金人巷吃小吃遇見白露時,還可以把對方當成未成年的同族幼崽來溺愛着對待,還是任由着對方把自己抱在懷裡盡情順毛。
抛開這一行為收獲了瓦沙克和奧博洛斯難得共同的“你們種族都不一樣吧”的吐槽不談,這并不代表白汀不會介意自己隻知道瓦沙克作為“丹楓身旁的持明龍師族丹燭”和“星穹列車乘客瓦沙克”的兩個身份與過往。
就像即便我知道刃隻是依仗着應星那副好容顔而生成的執念産物,但聽到那隻隻會叽叽喳喳叫嚷個不斷的黑鳥對他的行為指指點點時,我還是會忍不住上去抓祂的鳥臉,阻止祂繼續說刃的壞話一樣。
我對瓦沙克也是一樣的态度,盡管祂沒有刃身上那股我讨厭的混着毀滅氣息的豐饒味道。
将自己對刃的雙标态度套入到自己對瓦沙克的态度上,白汀覺得一切原來說不通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于是發現自己壓根不了解瓦沙克的她變得更加失落,像極了偶爾發現列車儲備不足而陷入消極低沉狀态的帕姆。
到這種時候就需要自己來幫忙了。
仿佛是條件反射般打了一個抖擻,星突然從原先的節能模式頓時切換到委托模式,眼神發光地看着還在處于悶悶不樂的白汀。
現在的白汀在星的眼裡已經不是一隻糯叽叽的肥胖軟狐狸,而是一隻趴在三月七懷裡的8000信用點。
暫時性撇開女孩子茶話會(除了被瓦沙克關在雜物間裡幹嚎的咕咕鐘)上出現的鬧劇不談,作為話題的當事人——瓦沙克此刻又在列車何處?
“……你要在我這裡待多久?”
盯着低頭沉浸在遊戲裡的穹,瓦沙克終于在奧博洛斯連續不斷的死亡凝視下緩緩開口,詢問對方。
“等星來接我就走,她跟三月去參加隻有女孩子能參加的茶會了,不讓我跟着,我一個人待着太無聊了。”頭都沒擡地回答房間原主人的詢問,穹繼續沉浸在和銀狼聯機的絕贊雙排周本中。
你就容許這小子鸠占鵲巢?
瓦沙克能忍,奧博洛斯可不能,祂對這隻毛都沒長齊的星核浣熊精上次試圖拿面包屑喂自己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但是他們還沒做娃娃給我。
為難地思考了一會,瓦沙克才勉強從腦海内随便找了一個看似很合理,細想下來實際一點也不合理的理由嘗試去說服奧博洛斯。
一個破布做成的大娃娃就把你收買了?
是兩個,還有很多丹恒的照片!
沒有多加思索地,瓦沙克義正言辭地用事實反駁了奧博洛斯不可置信的反問,盡管這份事實和祂找的理由一樣荒謬可笑。
兩個吃都不能吃的破爛大娃娃,還有一些沒用的照片就收買了你?好吧,我承認我就不該對你隻有核桃大小甚至連核桃都不如的腦子和從不會說出任何喜事的嘴抱有一些不該存在的美好幻想。
是我太天真了,竟然還會對你……該死的,這星核浣熊精突然靠近我幹什麼!讓他離開你的房間!他不離開就是我離開!我和他隻能活下來一個!
還在數落着瓦沙克每次都不加思考,僅憑自我本能和喜好做事的行為,奧博洛斯就被突然結束了遊戲,起身朝放滿玩偶的架子走去的穹吓到,開始對着對方嘎嘎亂叫以作示威。
在這個位面,穹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他是星的半身,也是星最後的底牌。換而言之,隻要穹不願意,就算是空間站最頂尖的機器都無法掃描出他的身影,更何況區區小動物。
所以當穹發現奧博洛斯能看見自己,并對自己冒犯祂的行為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和星就知道祂一定不是一隻普通的黑鳥,也一定不是一隻普通的早已滅絕的烏鴉。
但這都無關緊要。拿起架子上放在瓦沙克玩偶肩膀上的烏鴉玩偶,穹想。
因為這裡是星穹列車,每位乘客身上都會有不能向他人說明的秘密,而這隻黑鳥的宿主(瓦沙克)是星穹列車上的乘客,是星與自己值得把性命托付給對方的同伴,開拓者最重要的好奇心美德不應該對準同伴。
隻可惜奧博洛斯并不知道穹的心裡戲,如果知道了祂恐怕會更加憤怒地吱呀亂叫,而不是隻在這摧殘着瓦沙克一個人的耳朵。
望見拿着以自己為原型的毛絨娃娃的穹逐漸靠近自己,奧博洛斯示威的叫聲愈發大聲。
與瘋狂朝着自己喊叫,但還是礙着瓦沙克的無聲注視才沒有對自己動手的奧博洛斯對視,穹一言不發地把烏鴉玩偶舉到對方面前。
然後,開始瘋狂地捏!
他的确不會在意奧博洛斯隐藏的身份,而且事後能借此機會和星在睡覺前一起嘀嘀咕咕地講這頭黑鳥壞話,并且決定把祂加上浣熊的共用食譜中,但并不代表穹不會在意上次投喂面包屑被祂啄到的事實。
不得不說,這是非常弱智的報複,甚至是瓦沙克都覺得無語的報複,但對一隻能每天都在和狐狸小學雞吵架的烏鴉來說效果超群!
這頭隻會沉迷打遊戲和翻垃圾的浣熊拿着我的玩偶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