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黃油煎鍋底,按順序分别用其炒黃洋蔥丁、口蘑、培根,黃洋蔥丁炒到透明盡量不要焦,口蘑炒的出汁,培根炒到出油。
用歌德大酒店廚房裡自備的大号不粘鍋不停翻炒着黃洋蔥丁,瓦沙克的右手也沒有閑着,在根據放入食材的多少而娴熟地調節着火勢大小。
炒口蘑時,瓦沙克更是趁着火大一些讓其快速出汁的同時迅速出鍋并調至小火,放入早已切好的培根繼續翻炒。
趁着培根也準備出爐的時刻往鍋裡倒一些特地從羅浮仙舟上買來的濃郁純牛奶、淡奶油以及澱粉含量不多的澱粉水重新起鍋,瓦沙克忽然想到星穹列車上好像有好幾位似乎以前都沒有喝過奶油蘑菇湯。
那這次的鹽和黑胡椒就放少一點吧。
一手把早已備好的黑胡椒粉減少了三分之一份加入這鍋即将完成的奶油蘑菇湯中,瓦沙克又迅速抓起一把看上去分量就不少的鹽,模仿着某位曾經在網絡上流傳的撒●哥動作流暢地擺動着手腕,将鹽均勻着撒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熱湯中。
“哇,好濃郁的奶油香味。”
和坐在一旁的星在字面意思上上下其手地撫摸着懷中狐狸軟叽叽的淡紫色肚子,三月七深深吸了一口彌漫在空氣中揮散不去的香味解饞,低頭詢問對方,
“小白汀你說,燭在廚房裡做些什麼好吃的?”
盡管被從回到列車上的瓦沙克本人告知往後都不必在丹恒面前特意稱呼自己為丹燭,但星和三月七還是習以為常地以“燭”這個單字來稱呼對方。
“我也不知道,但是從瓦沙克手中烹饪出來的食材肯定是很好吃的料理。”
趴在三月七腿上扭動着身軀叽叽歪歪地回答,白汀對瓦沙克的絕對信任讓她壓根不擔心自己的靠譜飼主在廚房裡搗鼓半天會做出什麼驚為天人的黑暗料理。
“真不知道你這煩人的家夥對瓦沙克那份如放多了糖的蜜糖般濃稠的信心到底從何而來,還整天都隻會維持一個四肢着地的狐狸狀态被别人到處抱着走,你就不知道‘丢人’這兩個字怎麼用星際通用語寫嗎?”
這份尖酸刻薄的語言讓即便是受到三月七和星的邀請前來,卻從未見過奧博洛斯的布洛妮娅都能察覺到,對方隐藏在烏鴉皮囊下如同焦油般的無差别惡意。
或許我們在這隻渾身上下都是貪饕氣息的烏鴉面前,甚至還比不上它身上一根自己精心打理到烏黑發亮的羽毛有價值。
安撫着自從進入歌德大酒店後就被奧博洛斯和瓦沙克的雙重高維生物刺激得一直在瑟瑟發抖的賬賬,托帕謹慎地沒有發出半點足以引起注意的聲響。
公司對于豐饒和貪饕兩個命途的令使記錄上從未有過類似生物(白汀與奧博洛斯)的記載,看來此次出行還可以給公司與博識學會聯合頒布的現有令使記錄新增兩位人員,嗯,這次倒也算不虛此行了。
對于自己即将迎來的追責指示保持着良好的接受态度,托帕已經在思考該如何用此次不其不意的失敗計劃為公司增添更高的價值。
“不知道,瓦沙克沒教過我!”
仰起頭頗為自豪地回答了奧博洛斯的詢問,白汀在對方鄙夷的注視下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句話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恍然大悟地又補了一句,
“不對,我哪裡丢人了!你這隻沒品的破鳥”
在三月七的腿上奮力掙紮着,白汀試圖跳下去和站在餐桌上嘎嘎嘲笑着自己的奧博洛斯來一場狐狸與烏鴉之間的勇者鬥惡龍。
“我是狐狸!不丢人!”
在奧洛博斯鄙夷的眼神中自豪地仰起頭,顯然白汀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十分滿意,完全沒有一絲想改變的想法。
“這才是重點嗎!而且這隻會說話的黑鳥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咱和星昨天去雅利洛參加煦日節的時候,它還隻是被以前的燭打傷導緻奄奄一息的小鳥,怎麼今天就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嘴欠到想讓人把它丢下列車的混賬黑鳥?”
暫時充當着白汀移動性坐騎的三月七忿忿不平地開口,她對奧博洛斯的印象僅僅還停留在經常站在瓦沙克肩膀上充當吉祥物的淺薄印象,對祂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
“有什麼奇怪的,你看坐在那邊看書和就算下車都還在拿着闆子趕死線ddl的列車組兩個大人還有你們三人組中勉強能算得上管事的持明幼崽對我的存在都沒有太大反應,你又在那裡大驚小怪什麼,笑面小粉龍。”
不耐煩地翻了一個白眼,奧博洛斯頗具人性化地攤開黑色翅膀嘲諷道,那副死鴉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讓三月七恨得牙癢癢,差點想不顧顔面地和白汀統一戰線來上演一場賭上尊嚴的決鬥。
但這又是事實,雖然不知道瓦沙克是怎麼說服明确拒絕過兩人同行的丹恒和姬子,還有身體還在修養中的楊叔走下列車來到歌德大酒店,隻留下帕姆獨自看守着星穹列車,但他們明顯沒有把這隻正在逗弄着自己還有小白汀的瓦沙克寵物放在心上。
這隻讨人厭的烏鴉,回去後一定要和帕姆說想喝仙舟盛産的烏雞湯,還要在祂面前喝。
看着在那一個勁嘚瑟的奧博洛斯,三月七鼓起了腮幫,有些賭氣地想。
奧博洛斯。
在僅有自己與祂才能踏入的内心世界淡然地呼喚着對方的真實名字,阻止了那份隻是出于奧博洛斯個鴉惡意想法的無意義挑釁行為,終于在廚房内忙活完全部事情的瓦沙克以他人不曾知曉的未知代價交換着那一雙雙無形的巨手,将除了自己以外的全部人份量的奶油蘑菇湯都端出廚房。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回事,也不會在意你。
依照着每個人的食量以此将不同份量的奶油蘑菇湯擺在所有人桌前,完成了以上全部工作的瓦沙克坐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上,以撫摸的方式安撫着從三月七腿上跳到自己懷内扭動着撒嬌亂蹬的白汀。
啊哈,這副把一整袋鹽倒進去都還是淡得要死的高傲态度和平淡語氣,果然還是未來的你看着比較順眼一點。
基于自己還在睡覺的時候被丹燭從背後來了一尾的甩擊,奧博洛斯對過去的瓦沙克意見大到出奇地離譜,以至于祂看現在還是地頂着張面癱死人臉威脅自己的瓦沙克都順眼了不少。
大概這也就是出于那種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的想法,不然奧博洛斯也不會在瓦沙克重新回到列車上向除了下車去參加煦日節的三月七和星宣布以後稱呼自己為瓦沙克而非丹燭的時候,自己出言暴露了會說話這個特性。
真不明白時候的我為什麼會說話,一定是你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做出了常理之外的事情,讓那時候腦子還沒有完全修複過來的我也沒有反應過來,也跟着你一起暴露了。
奧博洛斯在内心如此抱怨着自己一切不對勁的所作所為,身體上卻很老實地閉上嘴,低頭悶聲喝着碗中屬于自己的那份奶油蘑菇湯。
你可以繼續打白工“吃掉”在場全部人的記憶,我不介意。
淡定地回複着奧博洛斯如同患上了老年癡呆的烏鴉般的牢騷話,瓦沙克将自己面前的奶油蘑菇湯一勺一勺地喂給懷中叽叽歪歪地蹭着自己臉頰撒嬌的白汀。
但我介意。
伴随着奧博洛斯沒好氣的反駁,瓦沙克突然感覺到懷中一沉,在其他人(特别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三月七)從口中發出近乎能刺穿天花闆的尖銳爆鳴聲祂驟然發現,原本好好待在自己懷裡叼着勺子喝湯的白汀,已然從狐狸形态重新變回了全身赤/裸的人類形态。
“不要看,三月、星!”
“不要看變态,布洛妮娅!”
以巡獵出身,最先反應過來的丹恒和希兒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拍桌起身,分别用手遮住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開拓三小隻中另外兩人和正打算喝湯的布洛妮娅。
奧博洛斯。
上百年的短暫相處讓瓦沙克很快反應過來是這次到底是誰在搗鬼,在坐在自己腿上的白汀不顧其他人像玫瑰般爆紅的臉色,還在乖巧地叼着勺子蹭着自己臉頰撒嬌的情況下,祂微微收起了雙手以防對方掉下去,又一次帶有威脅意義地稱呼着肇事者那個不為列車所知的全名。
不過是暫時“吃掉”了這隻笨狐狸變成狐狸的能力,這有什麼值得這幫大智若愚或者說大愚若智的家夥還有你大驚小怪的地方?
事不關己地攤開被象征為手臂的黑色翅膀,奧博洛斯問出了這個不論是祂還是祂都早已知道了答案的無用問題。
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見過她的身體,還是說你是如此地在意笨狐狸的外形是人是獸,想要為她出頭?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瓦沙克看待生命的視角從來都不是僅以皮囊之下組成了“眼睛”部分的狹隘視線所能判定。
一般的局外人無法理解,就連希佩或是奧博洛斯一類的星神都僅能從各自司掌的命途範圍内進行有限範圍内的自我解讀,瓦沙克從不會否認祂們的觀點,但也從未表示過任何贊同祂們的觀點之意。
在列車組其他人都在大呼小叫地讓因為壓根沒受到這方面系統性教育,以及在翁瓦克樹海經曆的三百年流浪生活而産生不可撼動的野獸觀念的白汀穿起衣服的時間,奧博洛斯突然間想到了那位現在不知在宇宙中哪個偏遠旮旯地帶尋找樂子的混賬缺頭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