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想學蕭無之的語氣說一句“你還挺實在”,耳邊忽然傳來許晚晚焦急的聲音:“敵人太過強大,這個問題略過去。木羽,直接下一招‘順手牽羊’,帶走他的一樣東西,明天再還。”
順手牽羊?這……這……怎麼開得了口?
木羽驚得被口中小吃噎住,咳嗽兩聲,蕭無之遞過來一方手帕,木羽福至心靈,拿手帕擦嘴,慌慌張張道:“魔尊大人,手帕髒了,我洗幹淨,改日再送過來。”
然後他慌不擇路地逃出觀鶴閣,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平日見大魔頭就已經夠心驚膽跳,今天不僅是見,還得演戲,對木羽來說真是太難太煎熬了。
回到萬骨枯,他連喝數杯甘泉來緩解澎湃起伏的心緒,靜坐許久才冷靜下來。許晚晚一臉開心,總結道:“今天很成功。既展示了你的英姿俊貌,還帶回來手帕,明天就有理由再去找蕭無之。”
“明天就去嗎?”木羽已經打算這幾天晚上不去萬魔宮找蕭無之,反正因為蕭無之外出和自己昏迷,已有一段時間中斷這個習慣。
“趁熱打鐵啊!”許晚晚神色鄭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如果不趁熱打鐵,隻會慢慢淡薄,不然我們今天就白費了。而且我還想到一個辦法,蕭無之喜歡彈琴,如果你會某種樂器,和他合奏,讓他覺得你不僅相貌俊,還才華橫溢,能成為他的知音,他一定會徹底喜歡上你,而不是讓你當什麼替身。”
木羽不想被蕭無之徹底喜歡,不然蕭無之就要親他的嘴。可是不被他徹底喜歡,他就不能開口說服蕭無之放了師父,真是左右為難的困境。世上鮮少兩全其美,隻能兩相比較權衡,取其輕,所以木羽還是依照許晚晚的安排來做。
不過許晚晚提合奏,木羽卻是做不了,因為他不會任何樂器。在蒼山派時,連基本的術法都學得艱難,他又哪來的時間精力學樂器?
意料之中,許晚晚道:“不會……或許更好,這樣你可以說你想學,讓蕭無之教你。倘若他願意教你,那我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于是次日,木羽将那方繡了鳳凰花和仙鶴的手帕洗幹淨,送來觀鶴閣,道:“我來還手帕了。”
蕭無之道:“你若喜歡,可以留着。”
耳邊小黃人:“不行不行,不能留着。留着就沒有再借再還的機會了!”
木羽将手帕放進蕭無之手裡,笑道:“多謝魔尊大人的好意,但無功不受祿。說起來,我才發現,手帕上繡的正是觀鶴閣樓前的景象。”
蕭無之道:“那不是繡的,本座不會刺繡。”
這句話暗含了一條重要信息,這條手帕是蕭無之親手做的。
木羽翻了翻帕子,訝道:“是畫的?”
蕭無之點頭:“本座的繪畫功底你是見識過的。”
木羽想起在鬼市時,蕭無之站在他身後,握着他的手在宣紙上作畫,筆走龍蛇,他的侵略性氣息包裹着自己。
木羽心如電轉,眨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問:“魔尊大人,可以教我彈琴嗎?”
蕭無之沒問理由,爽快答應。
木羽随蕭無之走到琴桌前坐下,木羽手指拂過琴弦,發出縷縷清音,顫人心弦。木羽道:“這把琴瞧着像法寶。”
“本座閑來無事時随手做的一把琴罷了,名喚呦呦琴。”
蕭無之給木羽講了七弦十三徽,白皙修長的手指指到哪就講到哪,如琴額、嶽山、承露、龍池、鳳沼等。木羽一下子也記不得那麼多,聽了後面忘了前面,就忍不住小聲地怯怯又問一次,蕭無之便又講一遍。
木羽心裡奇道:大魔頭居然不生氣?從前在蒼山派,哪怕是大師兄面對他的反複詢問,也會冷臉相待,木羽就隻敢低聲問,久而久之,甚至不敢問,也沒人願意教他。今兒個,蕭無之卻如此耐心。
木羽情不自禁臉湊得更近些,不知不覺臉貼着蕭無之胳膊,他問:“琴名‘呦呦’兩字可是取自‘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蕭無之微微側目,就看到木羽那張白淨面皮,秀氣絕倫,左眼下還有一粒小小的痣。雖然隔着衣裳,仍能感覺到木羽臉頰拂過來的熨帖,他喉嚨滾動:“正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附在小黃人身上的許晚晚雖然聽不懂詩,從語氣也感覺兩人很親昵,有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忍不住小聲尖叫:啊啊啊啊啊,你們不原地結為道侶很難收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