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哼哼~”
哼着不知道是哪首歌的前奏,萩原晃蕩着裝滿了東西的購物袋,走到超市門口的吸煙室,他推開門,語氣歡快。
“小陣平,我買好啦~走吧走吧~”
吸煙室内所有人同時回頭,全是陌生的面容,沒有熟悉的卷毛身影。
嗯?奇怪,難道小陣平已經結束到外面透氣去了?
萩原一愣,後退一步看了看門牌,确認沒有進錯,又走到路邊環視一圈,依舊一無所獲。
那肯定是提前回去了吧,畢竟小陣平一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這個超市出入口上人一直來來往往的,先回去也完全正常。
萩原把購物袋放在了地上,一邊掏出了手機,一邊還算冷靜的想着,直到聽到電話那頭響起的隻有機械聲時,唇角的弧度才凝固在了那裡。
為什麼不接研二醬電話…
他擡頭看向超市門口的監控,有些急切回到剛離開的收銀處,掏出了警官證詢問能不能調取監控。
“這個畫面就是門口的攝像頭,應該是這一段——啊,但是剛剛有一陣奇怪的信号幹擾,導緻幾分鐘的畫面丢失了。”
萩原他緊緊的盯着面前電腦屏幕上的攝像畫面,抓着這警官證的手收緊得很用力,手心被掐出了深深的痕迹也恍若未覺。
他看着松田走出了超市,走到馬路邊,停下了步伐,
萩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心頭一慌,下意識的向前邁出一步想要抓住突然開始向前走去的松田,手中卻是一空,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是在熒幕之外。
他隻能徒勞的看着面前的畫面開始扭曲變形,全是雪花,再次恢複,畫面上已經沒有了松田的身影。
明明十分鐘前他們還在一起,他貼着對方時感受到的溫度還那麼的真切。
但現在,他卻又隻在屏幕之外了。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了,剛剛大街上并沒有騷亂發生,您的朋友應該是自行離開的,隻是不巧碰上了監控信号不佳,手機也有可能是沒注意正好關機了。”
最終,超市的工作人員關上了電腦,如此寬慰着萩原,“可以回家等一等,說不定晚一點就回來了呢?”
“...謝謝。”
萩原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微笑着和超市的工作人員告别,怎麼一個人走回到的家裡的了。
他沒有開燈,于一片黑暗中坐在沙發上,隻是直勾勾的盯着門口,等待着熟悉的人推門進來,和他說自己隻是突然有點事離開了,不好意思,小陣平再也不會離開研二醬了之類的話。
就算是騙研二醬的研二醬也會很開心的。
萩原面無表情的想起了自己在現場時所遠遠看到的那一幕,女生臉上帶着羞澀的紅,而松田則毫無自己正被過分靠近的自覺。
還是說,小陣平再也不會回來了呢?
現在的一切隻是自己所做的一個夢,自己其實還被困在那裡…
恍惚之間,萩原竟然又有了自己仍處于夢中影廳的錯覺。原本在松田身邊才被刻意遺忘的陰暗情緒和無力感逐漸上湧,慢慢吞噬了萩原。
當時就不應該讓小陣平一個人出去的。
*
松田站在門口,有些遲疑。
“小陣平,你回來啦~”
随着燈光的亮起,萩原已經站了起來,他唇角上揚,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語氣歡快。
但松田覺得萩有哪裡不太對勁。
即便現在萩原看上去表現得再正常不過,剛剛自己看到的可能隻是自家幼馴染在發呆之類的而已,但強烈的直覺在不斷的告訴他,現在的萩很奇怪。
可萩畢竟是自己的幼馴染,又不是什麼琴酒一樣的危險人物,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出現一把槍指着自己之類的事情發生,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吧?
萩原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松田的遲疑,平常的快步走到松田身邊看了看門口地上的袋子,視線停留一瞬。
“原來小陣平是去買啤酒和小吃了呀,研二醬還有點擔心呢~小陣平會不會突然像會魔法一樣砰的一下冒出很多很多煙,然後消失不見再也不會出現了。”
不好,袋子裡面放了東西。
松田不着痕迹的後撤一步想要把裝着文件的袋子擋住,但與此同時萩原已經貼了上來,兩人的距離一下變得極近。
果然還是不行啊。
“诶,小陣平你手好冷。”
萩原握住了松田的手,不知道是被冰到了還是怎麼,手指一顫。
“大冷天的在外面閑逛可是有可能感冒的诶,昨天晚上不是說過了的嘛~研二醬也好冷,尤其是出來的時候發現小陣平不見了的時候,研二醬真的超級害怕的哦。”
萩原伸手緩緩握上了門把手,回拉。
果然還是不行啊,小陣平有可能會從研二醬的身邊離開,自己又會變成一個人什麼的。
如果要給予他絕望,全部奪走後就好了,為什麼要在剝奪走一切之後又給予他可能,又為什麼要在離開之後若無其事的回來。
還會再出現嗎,還會再出現多少次呢?
研二醬真的會害怕的。
半開的門逐漸閉合,外面的燈光漸漸被隔絕在外,無法滲入。
萩原轉身,他微微低着頭,垂着眼眸,展現出來的姿态很是弱勢,但唇邊一直保持在同一弧度的微笑卻緩緩的沉了下來…
“萩。”一隻溫暖的手突然撫上了萩原的額頭,萩原瞳孔一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凫青色眼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極近的眼前,滿是擔憂的聲音響起。
“萩你是有哪裡不舒服嗎,怎麼怪怪的,發燒了?”
萩原呆呆的看着松田,清晰的看到松田清澈的眼眸間倒影出的自己倒影,柔和的關切幾乎将他溺斃。
啊…
明明自己都已經被卑劣的想法吞噬了的,明明小陣平回來之後什麼都沒有解釋明顯有什麼要瞞着研二醬的,明明隻是說了簡簡單單幾個字而已。
但為什麼,就是這一句話,就能讓全身浸透成灰暗的自己奇迹般的拯救,能讓消沉不可思議的全部消散。
見萩原隻是愣愣到站在原地,松田急了。
萩一個人坐在一片漆黑的沙發上,難道其實是發燒燒暈了超級不舒服,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了嗎?額頭摸起來并不是很燙,可能是自己的手被捂熱了?
想着,松田急急的将萩扯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快步去拿溫度計,可還沒走開,就先被萩原反手抱住。
“小陣平…”萩原喃喃的說。
萩原的動作很慢,但松田沒有表達出任何的拒絕,低聲回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