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由他口中聽到屬于她自己的名字,并沒有花費她預想中遙遙看不到盡頭的時間,反而降臨地有些突如其來,又那般不可思議。熟悉的眉眼,為了回歸準備而剪短的頭發,因匆忙趕來而尚在起伏的胸膛,慕玧安的目光自此粘連在他身上一般,半晌才回想起他抛出的理所當然的問題:“是我。”
他不再透過她那張具有迷惑性的面容去窺索另一個人的影子,慕玧安渾身被抽空的力氣逐漸回複,她又一次回答:“是我,圓佑哥。”
全圓佑就這麼沒有分毫征兆地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出現,與這個世界她堂堂正正的身份相遇,而他們在這個毫無瓜葛的時空産生交集的可能,原本幾乎為零。
于是在欲言又止的全圓佑重新開口前,慕玧安幹脆地擡起手,“啪”地一下打在臉上,随即無不震驚道:“我靠,我竟然沒有在做夢。”
不僅火辣辣的痛感如假包換,按理來說與她素不相識的這位也該被她的奇異行徑驚的後退兩步,可慕玧安看得分明,全圓佑方才第一時間想要攔住她來着。
盡管現在情況很不幸地變成慕玧安捂着右臉,全圓佑僵着向她伸了一半的胳膊,兩人陷入了詭谲的面面相觑之中。可能是過了那麼短暫的幾秒鐘,他才茫然地重新措好詞:“不、不疼嗎?”
“還可以,已經被見到哥哥的喜悅沖淡了。”不論多複雜的心緒都能歸為她這一瞬間的狂喜,慕玧安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說完打量了一眼全圓佑的神色,又立刻感到後悔——哪有人情況都不問清楚,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殺啊!
盡管不知他沒頭沒尾的那句征詢出自何意,可全圓佑還是一副客氣态度,是她大多數時候都很輕易能辨别出的距離感。可能是被什麼神秘因素驅使着說了這樣一句話,不然也不會在聽到回應後沉默更長時間,他好像也不清楚他期待中的最佳答複。
她經曆過的一切已經足夠離奇,都能夠穿越到另一個時空裡冒名混進自家愛豆團體,回家之後被本命叫句名字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現在有着宇宙一樣寬廣的接受程度和腦補範圍。慕玧安正準備給自己的反常舉動找了台階,忽然又瞥見了另外兩個走來的身影,近些的黏黏糊糊抱怨着:“圓佑,你走那麼快幹嘛?”
“我……”全圓佑這才與櫃台挪開了一點距離,轉過頭解釋道:“我着急問這裡的衛生間在哪裡。”
他有嗎?慕玧安一愣,還是下意識附和着:“對,在這邊。”
“可是我們進門的時候就看你立在那裡,還以為你被石化了,問個方向那麼久啊。”尹淨漢聞言不置可否:“那你快去吧。”
“诶呀,我們又見面了。”李碩珉則留意到了匆忙起身的慕玧安,一時間笑逐顔開,話匣子很快打開:“我們最近回歸你有關注嗎?感覺你跳left&right舞蹈也會很合适的,雖然副歌比較簡單,但是你做起來一定非常有感覺。”
何止看到了,慕玧安矜持地點頭微笑,腹诽着在權首長壓迫之下将編舞背了個滾瓜爛熟,還差一點就要上台演出了。
已經走出幾步的全圓佑聞言又停住腳,向尹淨漢确認道:“她就是你們前段時間說的,吃飯偶遇的兼職生克拉?”
“噢,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全圓佑收回視線,也終于朝她揚了嘴角:“有點意外。”
“有什麼可意外?”門外街邊傳來一陣刺耳鳴笛,尹淨漢一邊擡高聲音應付,一邊笑着同她颔首:“我記得你說過最喜歡圓佑來着……這次幫你帶過來了,Seventeen是善解人意的組合沒錯吧?我們今天想坐在裡面一點,哦哦對,這排桌子就可以。”
二哥胡編亂造的能力還是一如既往,分明與她沒達成過任何承諾,估計連她長什麼樣子都快忘記,還能從善如流地讨粉絲歡心。慕玧安一邊搖頭一邊遞上菜單:“又在哄人了吧,我們淨漢xi。”
“哦?今天突然生分了呢,上回不還張口就喊我們哥來着。”李碩珉道了聲謝謝,随即擡起頭打趣着:“雖然後來知道是克拉,但當時真的堂皇了。”
慕玧安快要挂不住面上的職業假笑:“哈哈,那天心情可能比較好。”
那怎麼辦,她又不能說那不是她。
不怪她今天格外文靜,是事态完全脫離軌道。雖然腦海中存在另一個慕玧安如何對着親隊友侃侃而談的回憶,她一回想起當衆激情熱舞的片段,就完全無法再直視在座任何一位的眼睛。總歸,已經抱着随時跑路的心思,準備把遲遲未歸的老闆娘從衛生間抓出來頂班了。
“圓佑……圓佑剛剛跟你說什麼了?”簡直是看穿了她意圖逃走的心思一般,尹淨漢精準在她預備撤退的那一瞬間,不經意地抛出問題。大抵是吃了不少回,他隻是在百無聊賴地随便翻看着菜牌,還有極大的閑心邀請她加入聊天:“你是第一次線下見到圓佑嗎?”
“那倒不是。”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有些奇怪的苗頭,深谙尹淨漢糊弄學的慕玧安,最擅長用真誠打敗魔法:“我以前參加過簽售會,所以圓佑哥可能認出我來了,最開始問了我的名字。”
“我說我怎麼看你很面熟呢,名字是什麼來着,玧,玧——”
“玧安。”
“明明沒說過啊。”尹淨漢無情地堵住了李碩珉的話頭,又轉而對她笑眯眯:“是近兩年見過面嗎,還是早些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