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真和楚辭并肩坐在小區的紫藤花架下,月光透過相互交纏的藤蔓,疏疏地散落在她的發間,像靜谧的螢火在夜空中緩慢地浮動着。
“怎麼樣,頭腦清楚點了沒有?”花香随風飄來,沈存真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楚辭這輩子都沒這麼不清楚過。
沈存真看出了他的茫然,“我們還得想辦法多找找靈感,”她露出思索的表情,
“光是了解我還不夠,那不如再增加一些肢體接觸?”
楚辭花了大約半個世紀的時間才理解了她這句話。
“你好像很讨厭被人碰到。”沈存真把他的沉默解讀成了抗拒。
“我剛上表演課那會兒,老師是這麼帶着我們訓練的,”沈存真略微湊近了一點,“避開敏感的身體部位,先從最簡單的觸摸開始——”
“楚辭,我可以摸你的哪些地方?”沈存真用參加學術研讨的語氣嚴肅地問。
雖然明知她沒有做任何的暗示,楚辭還是倉皇地向後仰去,頭直接撞到了紫藤花架的柱子上。
“你讓我考慮一下。”他捂着上半張臉,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楚辭小心地把長發捋到了耳後。
楚辭的聽覺非常敏銳,兩個彼此相近的音高,在他的聽感上,就像不同的字符一樣容易區分;多門弦樂同時演奏,他能夠精準地指出是哪一把小提琴的G弦産生了雜音;即使是無意間聽到的旋律,甚至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瑣碎的聲響,他都能毫不費力地記下它們的譜子。
除此之外,他耳朵上的皮膚很薄,很容易充血,溫度升高的也很快……
——不,不可以摸耳朵。
楚辭張開雙手,他的指尖有些發顫。
掌握的樂器多了,楚辭逐漸産生一種感覺:他的手指才是被他直接操控着的樂器。
他可以擴指跨過琴鍵的十一度和弦,用拇指的指甲和指腹制造出琴弦的不同音色,但當他的手指被她撥弄……楚辭也不知道自己會發出什麼聲音。
——所以摸手也不行。
楚辭接着用指關節刮過了下颌骨,硌硌的,不好摸。
他也沒什麼臉頰肉……而且離嘴唇有點太近了。
——嗯,摸臉還是算了。
脖子或者手腕呢?那是脈搏跳動的位置,最容易反映出心跳……
——絕對不能。
楚辭糾結得抓了一把頭發。
對了,頭發!連神經末梢都不算,怎麼摸也不會有反應。
“沈存真,你可以摸我的頭。”楚辭嚴肅地回答道。
“喔喔。”沈存真也被他搞得緊張了起來。
“但我以前隻這麼摸過小狗。“她小心翼翼地說。
楚辭的臉騰地紅了,暴露在空氣中的耳朵,更是燙得能點着紫藤花的葉子。
“……你摸就是了。”楚辭嘟囔了一句,乖乖把頭低了下去。
沈存真的掌心在他頭頂懸空了幾秒鐘,然後很輕很輕地放了下來。
楚辭卷曲的黑發像蔫頭耷腦的藤蔓,軟綿綿地纏在她的手指上,有氣無力地挽留着她。
摸楚辭第一下的時候,沈存真的動作還很僵硬。
但他的手感實在是不錯,她揉着揉着就徹底把楚辭當成狗了,力道又準又穩,甚至還撓了撓他的下巴。
這一撓才發現,楚辭的體溫高得驚人。
沈存真閃電般撤回了手:“快回去吧,你好像發燒了!”
她急匆匆地站起身,把楚辭留在原地,不知該回味還是該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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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四年過去,沈存真罪惡的手指,再次伸向了楚辭的下巴。
楚辭眼中掙紮着恢複了一絲清明。
“沈存真!”他低聲呵斥道。
沈存真被吓得一哆嗦,她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但另一隻放在楚辭頭頂的手,卻非常不巧地被他的卷毛纏住了。
她試圖把楚辭的發絲捋下來,不小心扯到了他的頭皮。
楚辭疼得抓住了沈存真的手指。
與此同時,雲諾諾做好了造型準備去攝影棚拍攝,陳昭陽也想去上廁所。
她們一同推開了化妝間的門——
沈存真摸着楚辭的頭,楚辭按着沈存真的手,兩個人都急得紅了臉。
雲諾諾反應最快,她轉過身,把跟在她和陳昭陽身後的所有工作人員都關在了房間裡。
“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雲諾諾激動得連嗓子忘了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