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南點點頭,又問周藤要不要一起回去,周藤原本已經準備好了很大的手電筒在包裡,但是如果可以蹭車回去那也很好,她瞥了一眼陳空,見對方神色如常便應聲說好。
褚月白同她分開,周藤上了車,坐在了後面,車子已經發動了,她還扒在車窗扭頭看着站在原地的褚月白揮手,直到徹底不見蹤影。
像是一隻小狗。
林序南笑話她,“隻是放個寒假,又不是見不到了。”
周藤抱着書包,低頭擺弄手機發消息,有意多在他面前提一提褚月白,所以很積極地回答:“她假期要學習的,沒有時間經常見,月白學習很好的,她很厲害。”
林序南哦了一聲,像是沒在意,周藤暗暗歎了口氣,林序南問她畫的事情,周藤就照實答應,林序南笑道:“依我看你不撤訴,讓孟家把畫買下來,狠狠敲她一筆怎麼樣?”
周藤笑了笑,車窗映着她乖順又明麗的臉,她說:“不會賣給她的。”
那是季茹陪她畫的,很珍貴。
林序南本來就在開玩笑,也沒注意她略沉了的聲音,隻是以為她因為論壇裡烏煙瘴氣的一些話而不高興,委婉安慰她說别在意那些人。
周藤搖頭沒說什麼,那些人說的其實不無道理,這件事,周藤做的極端。
就算她做了百分之七十的内容,但是還有其他人的努力在的,褚月白很負責,羅萱很盡心,姚琛和那位剪輯的男生也做了不少,但是周藤選擇了玉石俱焚。
到底該如何衡量對錯,周藤不知道。
從丁香大道開到學校附近愈加荒涼,剛剛的燈紅酒綠像是夢幻,林序南看周藤沉默便問一旁更加沉默的陳空。
“這次特訓還是納米比亞?”
“科托努。”
“半個月?”
“一個月。”
沉默幾秒,林序南方向盤一轉,歎道:“你這家業真不是一般人能接下來的。”
周藤聽着他們聊天,也不問插嘴問什麼。
聽風街一片寂靜,林序南在周藤店前停下,讓陳空自己走回去吧,他語氣有點高興地說他媽今天回來,要趕緊回去。
陳空嗯了一聲,讓他帶好。
周藤下車後被風一吹覺得有點冷,林序南的車很快不見蹤影,隻剩下她和陳空。
周藤拿出特别土的手電筒,還有點不好意思,扯了扯耳朵,說自己先回去了。
陳空嗯了一聲。
周藤剛走一步,就停下腳步轉頭,陳空還沒有動,周藤大概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若是忽然出來個人看見會把她當女鬼。
手電光,黑亮的頭發,唇很紅,臉很白。
她看向陳空,語氣有些沉地問他:”你覺得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陳空出于世俗的禮貌和教養想看她進去了再走,但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麼一句話。
鑒于他們的共同認知,兩個人并不算熟,點頭之交,所以這樣的詢問未免過界,會給人造成一種“我在意你怎麼看我”的錯覺。
當然陳空不覺得周藤會在意,所以他很坦然地看着她,“為什麼要問我?”
周藤抿唇,用一種不那麼直接的方式說:“因為…我覺得你比較理智客觀”
理智、客觀到冷血就可以當作一種衡量對錯的标準,同時也默認對方沒有作為普通人的情感,不會偏私,不會留情,用一種完全局外人的眼光去評判周藤的做法。
陳空不覺得這是誇獎,他莫名其妙被架得這麼高,隻覺得有些無奈,且覺得對方并不了解他。
他走近了一步,看着周藤,直到看得她臉上生出一點無措猶疑的神情才放過她,回答說:“周藤,我和别人沒什麼不同,我認為的對錯對你來說同樣不重要。”
除非你認為一個人重要,才可以去在乎他的看法,否則都不重要,簡而言之,别在乎那些人的話。
周藤似懂非懂。
陳空說:“回去吧。”
周藤嗯了一聲,走過街後打開鐵鍊鎖着的門,轉頭時陳空還在,周藤機械地拜拜手和他再見,陳空看着她進去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