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在未散的煙霧中和他對視幾秒,而後沉下目光,靜靜坐下了。
荷官看了眼陳空,擡手發牌。
周藤不會玩,但是她坐在陳空下家。
尹司言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看着手裡的牌讪讪地。
葉先騁看了一眼陳空,扔了手裡的牌。
牌桌上的人似乎也察覺出不對勁了,都棄牌不跟了。
周藤不會玩,但是面前的籌碼竟越積越高,陳空也點了支煙。
似笑非笑,誰都看不清他的神情。
“海上月光。”
尹司言臉色一變,這是尹家壓在這裡的一幅畫,色調主義流派阿爾伯特的代表作,幾年前在維國拍下來的。
剛才他提起周藤的畫就說了這個流派,周藤說不知道,但不太可能,她那畫明顯帶着一點色調主義風格,尹司言自然也看出來,所以才嗆聲她。
陳空和褚月白心照不宣地用手裡的牌給周藤喂,牌桌上剩了最後兩人時,尹司言被架着就把畫輸出去了。
他看了眼陳空,摸了摸鼻子,被折了面子但還是舉了舉杯說運氣不好,陳空也很給面子的抿了一口酒。
周藤明顯在狀況外,她還在想剛才陳空說的那幅畫,褚月白拍拍她的手,周藤才回過神來,她起身說去喝點東西。
赢了就跑沒這規矩,但是此時沒人敢說話。
恰好此時回來的林序南看到桌上籌碼:“?”
周藤坐在吧台邊上喝龍井味的甜酒,姚琛下了桌過來跟她聊天,“赢了幅幾百萬的畫還不高興啊?”
周藤說:“沒有,高興。”
姚琛雖然看上去不着調,但實際上很有眼色,咳了一聲打趣道:“上次還跟我說你跟空哥不熟,口風這麼嚴謹的嗎?”
周藤垂下眸子,“本來就不熟。”
姚琛對着陳空的方向下巴微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搞定了他,整個藍城你橫着走。”
周藤反應了幾秒,平靜地說:“我又不是螃蟹,橫着走幹什麼?”
“……”
“宣傳片那事很有可能最後真成孟珏的了,空哥說不管這事估計就真的不會管,底下的人打個招呼,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你不該就這麼撤訴的,折騰一通什麼都沒得着,還得罪人了。”
周藤似乎現在才明白陳空那句話,這件事周藤其實沒想全,她以為隻要讓那視頻涉及侵權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她撤訴了,孟珏那邊聯合學校把視頻裡的畫删除,再找人打點一番宣傳片還是可以在藍台上的。
所以,姚琛當初那句話還真是最優解,還不如找陳空呢,一句話的事。
周藤想了想,真覺得有些可笑,折騰個什麼勁,她笑笑,“給她吧。”
姚琛無奈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周藤知道這不是在誇她,但仍舊笑笑,不甚在意,她有些想回去了,但恰好看見褚月白側頭和林序南說話,她打的字又删掉,關了手機。
問姚琛有沒有别的地方玩,姚琛打了個響指便有人過來,讓他帶周藤去頂樓休息一會。
玩了幾場後接近半夜,有些人直接在樓上住下了,葉先騁和沈亦欣一起回了市區。
林序南和褚月白是順路的,便說送她回去,褚月白剛要開口說周藤還在樓上,林序南打了個哈欠,拍了拍陳空說有他在呢,丢不了。
褚月白被他推着就走了,一時間腦子空白,都忘了要給周藤發消息。
周藤正在玩保衛蘿蔔,陳空打電話:“回去了。”
周藤哦了一聲,按掉電話時候心底蔓延着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真的是,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但牽扯出一種安甯的感覺。
她下來時候姚琛還沒走,在大堂一角和陳空聊些什麼,陳空時不時應幾聲。
周藤快走幾步過去,眼神因為有些困倦所以更加呆滞,也顯得有點乖。
陳空喝了酒,司機過來接的,于是周藤和陳空一起坐在了後面。
周藤覺得牌桌上被庇護的那種感覺若有似無的不真實,連帶着現在的陳空也不真實,但是他确實是幫了她。
她開口說:“今天,謝謝。”
陳空本來是合着眼的,聽見這話便轉頭看了她,窗外霓虹燈閃着,照的看不清表情,“謝我什麼?”
周藤老實回答:“畫。”
那幅畫還在皇後莊園裡放着,但确實是周藤的了。
陳空聽不懂似的,“畫怎麼了?”
“……”
周藤心想我不謝了行嗎?她微歎,“沒怎麼。”
陳空轉過頭去,閉目休息。
周藤玩連連看,手機要沒電的時候接到褚月白消息,說自己和林序南一起回去了。
周藤抿唇帶着一點要笑不笑的樣子,問褚月白有和他聊什麼嗎?
褚月白回沒說什麼,沒多聊,隻是說了一些今晚上打牌的事情。
周藤:你打牌時候表情好酷。
褚月白:沒有吧。
周藤:很迷人的(玫瑰花)
褚月白發了個表情包,并且對周藤的很土的玫瑰花表示了嫌棄。
周藤笑,表情映在車窗上,陳空轉頭,周藤又恢複如常,眨眨眼平靜對視:?
到了學校附近,陳空開口:走聽風街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