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問:“有用沒得哦?”
引路人:“唉大姐你放心,沒得事來,來好多人了,看了回去就好了,小問題,來坐嘛,坐嘛。”
院中有不少小兩腳凳,郭成軍往那一坐,給引路人遞了杆煙,引路人道一句“謝大哥”,接着點了煙,悶了一口,這才開始跟他們說這師傅多牛多牛,看了多少人,什麼症狀,回去就好了吧啦吧啦之類的話。
屋内,桌上隻點了根紅燭,燭火搖曳,隻淺淺映照出面容。
這房子倒是奇了,明明隻是土房,兩個人在屋裡卻壓根聽不見外面三人的言語,房中寂靜無比。
“叫啥子?老人問。
“郭明灏。”
“哪三個字?”
“雙耳的郭,明天的明,灏是三點水,一個風景的景,一個書頁的頁。”
“生辰八字。”
“200x年x月x日。”
“身上帶起的是哪樣?”
“哪樣?”郭明灏有些莫名其妙,他啥也沒帶啊。
“你帶起它東西,才會纏到你,你找哈。”
這句話,如雷轟般直擊大腦,郭明灏立刻想到什麼,從褲兜中掏出手機。
他的心率乍一下又提起來了,心跳聲咚咚咚的,眼睜睜看着老人拿過手機,上下看了一下,掰開了手機殼。
他的手機是橡膠殼,殼身厚且防摔,他一直都很滿意。
老人掰開殼,從裡面掉出一堆碎小的東西。
郭明灏瞪大眼睛,一陣後怕:“這…這是哪樣?”
老人把手機放到一邊,看了眼,有些嚴肅道:“指甲。”
“死人的指甲。”
郭明灏差點一拍桌子站起來。
指甲?
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他手機殼裡會有這個東西?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所以他才一直被纏着嗎!從a大一直到老家!
他突然回想起什麼,第一次遇到鬼打牆的那個巷子時,他弄丢過手機,是有人撿到還給了他。
人?那真的是人嗎?
郭明灏有些想幹嘔,他感覺下巴到後頸全在發麻,好恐怖……
他天天帶着死人的指甲,白天不離身,晚上也放在枕邊……
燭火忽然滅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郭明灏正要尖叫,卻聽一句“莫慌”。
嚓地一聲,一根火柴被點燃,又點燃了燭火,蠟燭上這次冒起的卻是幽幽發藍的火焰。
借着燭光,郭明灏看見老人吹熄火柴,蒼老的手指卻以一種十分優雅的姿勢,用中指将火柴彈開。
老人兩手交叉,将手肘立于桌前,身子前傾,将下巴尖墊到交叉的雙手上。
“孩子,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郭明灏咬緊牙關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藍色的火苗在壯大,郭明灏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兩眼一黑,重重磕倒在桌上。
一隻枯槁如樹皮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頭顱。
“咣當咣當”的悶響由遠及近,車輪碾過鋼軌接縫處,節奏逐漸放緩,最後吱地一聲,像是年邁的老人終于停住了喘息。
嗤——
減壓閥噴出一陣陣白霧,伴随着一陣破鑼嗓子大喊:
“北平——前門站——到——”
一隻牛津雕花皮鞋踏上月台,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裝褲襯得他雙腿筆直修長,上半身的襯衣領口卻開了兩顆扣子——連日的奔波讓這位衣着華貴,氣度不凡的青年不再那麼顧及得體形象,卻另有種慵懶的随意。
“少東家,”一位穿着長布衫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稍候片刻,夥計還要搬箱。”
白色西裝回過身,他有一張白玉似的面龐,眉目俊逸,鼻梁高挺,薄唇輕抿,短發用發蠟梳得齊整,精神氣兒倒不錯。
“老周,你去盯着吧,你看着我放心。肖允執不是說接我嗎,我都沒瞧見他人!”
他正兩手叉腰想抱怨,腦袋被輕敲了一下。
轉過頭一瞧,來人戴着頂禮貌,一身藏青色西裝,拿着把折扇笑嘻嘻地敲的他腦袋。
“小混蛋啊,想怎麼編排我?”
白色西裝青年笑了笑:“哪能啊表哥,這不是這麼多年沒見,想你想得緊嘛。”
“葉昭文,少給我來這套,說實話吧,你來北平是為正事麼?”
葉昭文嘿嘿一笑:“這不是我爸最近跟瘋魔一樣,非逼我成家,這花花世界我還沒逛夠呢,我成什麼家啊。”
“蘇州的還不夠你逛啊?”
“表哥,此言差矣,這花花世界,凸顯的那兩字是‘世界’,蘇州算什麼世界你說是不?我這不是來北平拓展拓展視野嘛,還沒老爺子盯着我!”
肖允執哼了一聲:“就知道你小子沒啥正經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