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識。”
這兩道回答幾乎是同時響起。
這種場面下,最尴尬的當屬挑開話頭的沈鳴。
他看了眼面色冷沉的靳起,又見應燭予隻是稍顯訝然,倒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打算。
沈鳴隻好先一步打圓場,“這……可能是我這位朋友認錯人了。”
應燭予輕輕挑眉,以玩笑般的口吻下了這台階,“也是,我這大衆臉,之前就有不少朋友說我面善。”
沈鳴忙借着台階下了:“應總謙虛……您要是大衆臉,那我的臉該往哪擱啊。”
聞言,靳起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此事仿佛蜻蜓點水,表面上看就這麼翻篇了。
拍賣的後半場,幾乎都是應燭予與沈鳴你來我往的閑聊。
知道柳婳是應燭予的未婚妻後,沈鳴也是不吝惜贊歎,“應總跟柳小姐真是琴瑟和鳴,有柳小姐這種筆墨才情,應總很有福氣。”
提到這茬,他身側的靳起又冷冷地掃了過來。
“沈總過獎了。”
應燭予倒是表現得坦然,語氣張弛有度,“說到這裡,不知道沈總是否願意聽一聽我的不情之請,成全這‘琴瑟和鳴’呢。”
沈鳴一怔,随即應着,“您請說。”
像是借此抛磚引玉,應燭予緩緩道:“年後我打算為我的未婚妻建設一個藝術展館項目,目前希望這份禮物能夠位于市中心最為醒目的地方,成為地标性的城市名片。剛好聽說沈總前段時間盤下了CBD荒廢多時的那塊地。”
話已至此,沈鳴明白了大半。
他臉色微變,下意識詢問般的看了眼靳起。
靳起倒是氣定神閑,還有興緻朝拍賣台上的字畫舉着價。
見對方神色未變,沈鳴也不敢随意接話,中規中矩道:“應總的心意令我動容,但這件事我也沒辦法随意決定。”
料到沈鳴會這麼說,應燭予也沒想着能讓對方立即松口。
他淡笑着垂眼,繼續道:“别緊張,我心中的最佳選址确實是沈總手裡那塊地。盡管已經将徐老建築師請出山、文旅局那邊也打點好了,但沒有沈總的支持……”
應燭予嗓音溫緩,卻莫名透着狐狸般的狡猾,慢條斯理道:“……那我自然也不勉強,隻好再另請高明,為我們南市建設添磚加瓦。”
這招以退為進卻是讓沈鳴心下一緊。
對方表面上和風細雨,實際上是在變相向他展示籌碼、施加壓力,并高舉城市建設的旗幟,對他進行了間接的道德綁架。
沈鳴打着哈哈推诿:“既然應總都這麼說了,那必然不是空頭支票。其實我就是土生土長的南市人,又愛好書畫,當然也希望應總的藍圖能成為現實。隻是……這确實不是我一個人能敲定的。”
他不過是蒼山集團的話事人之一,而春和景明項目隻是他得到授意、出面處理的而已。
沒想到惹來應燭予這麼一位虎視眈眈的人物。
“好,那就靜候沈總的答複了。”
說到這地步,也算圖窮匕見。應燭予點到為止,将名片遞給沈鳴。
同時,他的目光卻淡淡地越過沈鳴的臉,看向剛剛靳起的位置。
然而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離開了。
今晚的慈善拍賣會順利收官,為應柳兩家都積攢了不少的聲譽。
最重要的是,應燭予此行放餌釣住的魚咬鈎了。
散場不久的休息室内。
應燭予跟另一位合作商正寒暄,等着阿冀收尾處理完後,開車過來送他回去。
應燭予向來不喜歡等人,而眼下,阿冀遲遲沒有回他的消息,反常得像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腕表,心不在焉地應着合作商的閑聊。
蓦地,休息室内的玻璃吊燈倏忽一滅。
原本盈滿整個空間的明亮光線驟然拉閘——
“怎麼燈突然關了?”
“哎呀!這是停電了嗎?”
猛然陷入的黑暗引起周遭的一片騷動。坐他對面的合作商也驚得問着:“應總,您這邊的工作人員……”
見狀,應燭予聲音冷靜:“各位抱歉,麻煩稍等一下,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應燭予蹙眉起身,亮着手機的電筒光線行至門邊。
在視覺薄弱的危急情況裡,他的聽覺似乎分外敏銳地辨别到了一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像是鼓噪的心髒砰砰聲,擲地頓挫,最終停在了與他一門之隔的方位。
莫名失聯的阿冀、突發的會場停電。
這是一種不太美麗的預感。
盡管心中已有猜測,應燭予忍不住輕輕挑眉,還是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幾乎是動作的瞬間,他的手腕便被一隻寬厚的大掌牢牢攥住,以接近兇猛的力道将他拽出門,狠狠地揉進了滿是琥珀冷香的懷裡。
暌違幾年卻仍然熟悉的氣息,令應燭予瞬間确定了對方的身份。
走廊外仍是一片茫茫的漆黑。男人遊移着的手掌緊緊扣住他的腰,低沉粗重的呼吸撩過他的側臉與耳廓。
然後像是刻意又惡劣的挑釁般,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應燭予抵着對方的胸膛,不耐地偏過臉。尖齒咬過耳垂的觸感幾乎令他渾身顫栗,這是應燭予很隐秘的敏感點。
而對方的動作駕輕就熟,像從前重複過無數次的那樣。
瘋長着占有欲與情動的厮磨像是小狗雜亂的舔臉。男人箍着他的腰背,沿着他的下颌線綴吻,最後如曾經形成的條件反射般,戛然停在他的唇角邊。
應燭予沒動,像是早有預料,語氣很冷,“靳起,你越線了。”
假如換作是五年前,不出三秒,應燭予便會聽見對方悶聲征求他的同意,如搖尾乞憐的狗,問他“可以接吻嗎”。
然而此刻,對方聽到他的警告後,卻是意外的脫離了他的掌控般。
竟然不管不顧地,捏着他的兩頰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