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竄的風呼呼刮進應燭予的頭盔裡,他有些聽不清靳起的話,便沒理,繼續全神貫注加速過彎。
然而在下一個入彎點,到底還是新手弱勢,彎道變窄,應燭予稍一疏忽,身後靳起的引擎轟鳴聲近在咫尺,幾乎是風馳電掣般逼得他減速防守,然後輕松實現了第一個彎道超車。
應燭予蹙眉,立刻加速緊追。而靳起卻像在故意等着他似的,在前方設障處賣了破綻,讓應燭予又扳回一城般超車成功。
“很厲害。”
靳起追在他右後方,這次的聲音他聽得很清楚,“應燭予,要不要打個賭。”
盡管這種陷阱幼稚又明顯,應燭予向來不會上當,但今天倒像是玩得暢快了,他不由得也來了興緻,大聲問:“什麼賭?”
靳起呼喊道:“赢的人,提一個要求。”
語落,應燭予猛踩油門,像是接受了這場賭約般,沖刺過直道盡頭。
明明兩人的聲音幾乎被呼嘯的引擎聲與風聲淹沒,卻又極有默契地意會到了對方的回答。
本場比賽共跑十圈。而靳起跟應燭予拉扯得有來有回,兩人在賽道上纏纏綿綿、一騎絕塵,将全場的其他幾輛車遠遠甩了好幾圈。
但到底是老手,即使是讓了兩圈,靳起還是抓住機會追平趕上,又黏着應燭予的車、把控着遊刃有餘的距離。
應燭予知道靳起這幾進幾退的架勢是在故意放水,但他無所謂。無論是以什麼方式,隻要最後赢的人是他就行。
賽程很快進入最後一圈,應燭予對地形顯然已經了熟于心。為了保證穩操勝券,他時刻注意着靳起的動向,堵住對方所有的可乘之機。
果不其然,在整場比賽的最後一個彎道處,靳起膠着在他的車尾。見對方頭盔後的眉眼明朗恣意,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應燭予瞬間明白對方打算超車的意圖。
對方顯然具有更豐富的經驗,竟然在入彎處如趕羊的牧羊犬般,氣勢洶洶地将他往内側逼壓。
這種情況下,為了避免兩車發生碰撞,應燭予隻能被迫減速讓行。
可他卻偏偏不想讓靳起越車成功。對方逼過來的瞬間,應燭予非但沒有妥協減速,反而是幾乎狠厲又不管不顧地甩尾過彎——
風回電激間,意識到應燭予這副不要命似的好勝心,靳起立刻調轉方向避開,飛快地打了一個脫彎的漂移橫停在賽道上,險些撞上了彎道邊緣的路障。
與此同時,應燭予的車已全速越過終點線,穩穩拿下了新手賽的冠軍。
“我說過,我可不會輸。”
應燭予摘下頭盔,漂亮的眼睫覆着一層薄汗,卻漾着某種得意又明媚的顔色,顯得分外生動。靳起看得微怔,忽然認為輸得也不虧。
但最後關頭,應燭予的決策确實冒險得出格,但凡換成别的分毫不讓的對手,或許就直接玉石俱焚了。
擅長把棘手事抛給對手、跟瘋子一樣的博弈,這也确實是應燭予的性格。靳起無奈地笑了下,說道:“願賭服輸,我答應你一個要求。”
應燭予撩開汗濕的額發,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如果你赢了,你打算提什麼要求。”
聞言,靳起想了想,說得不算認真:“想要你親我一下。”
“這麼簡單?”
應燭予彎起笑眼,像在嘲弄他沒什麼出息似的,又說:“這種要求,你隻要将臉湊上來,我随時都能滿足你。”
他話音剛落,靳起就聽話地湊近了側臉,熾熱的鼻息交纏在應燭予的唇邊,像催促他兌現剛剛無心的一句。
“我湊上來了。”
還真這麼沒臉沒皮了。
看着弓身索吻的高大男人,應燭予有些沒轍。他捧起靳起的臉,敷衍地在對方的左臉頰上啄了一下,快得跟羽毛拂過似的,幾秒就分開了。
靳起仍是沉着肩,将他圈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沒動,眼巴巴地看他:“看在玩得這麼開心的份上……就不能多親一會兒嗎?”
“誰說我玩得開心了。”
應燭予卻拒不承認,推開靳起的臉,“明明是你非要帶我來的,我是在陪你玩。”
靳起捉着他的手腕,忍不住笑,“翻臉不認賬啊。”
然而兩人還沒玩鬧似的争出個結果,靳起的餘光蓦地瞥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準确來說,是令他印象很深的面孔。畢竟對方作為應燭予的未婚妻,在雜志專訪裡表現得溫柔小意,很難讓人忘記。
察覺到靳起逐漸緊繃的神情,應燭予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休息區入口處迎面進來兩位女士,正有說有笑地挑選着賽車服。
應燭予定睛一看,剛好與柳婳的視線撞上。柳婳倒是毫不避諱地攬着身側的戀人,沖應燭予挑了下眉,像是有些意外他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蓦地,視線被靳起遮擋住。
應燭予擡眼,便見靳起捏着他的下颌、掰正了他的臉對着自己,聲音悶悶不樂的:“你未婚妻看到我們貼這麼近,該不會很介意吧。”
應燭予:“……?”
怎麼茶裡茶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