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識恢複清醒的時候,應燭予感受到手腳均是被綁住,眼前蒙着個布條,黑漆漆得如一片窟窿。
耳邊是幾個聲音粗犷的三言兩語,跟他的距離不算太遠,所以他聽得很清楚。
“這什麼人物還得綁着送來?你說咱們什麼貨色拿不到啊?那些會寫書法的小男孩不是都乖乖排着隊來咱們這邊攬生意……”
“上面大老闆吩咐的,你懂什麼,照做就是了。”
“……”
“行,你們守着。今天那個戴眼鏡的大教授又帶了幾個小孩過來,我還得去接應一下,調教調教。”
緊接着,傳來一陣七零八碎的踱步聲,幾人像是沒談攏什麼,争論了半天。
“……你倒是會挑美差事,那些小書生一個比一個聽話好控制,還用得着調教。”
“那不是讓他們記得把嘴縫上!别得了金主幾個錢就到處炫耀暴露了咱們。”
“……”
“算了,先去吃飯吧。”
“這人打暈了也跑不掉,順便去前面看看新來的小書生。”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逐漸變遠,應燭予不确定剛剛看守他的幾個人是不是暫時離開了。不過從剛剛的談話信息可以得知,他應該是成功潛入了會所真正的地點。
雖然是以被人五花大綁的方式。
不過也多虧了鄭琛策劃的這場綁架,應燭予将計就計的時候确實有賭的成分,畢竟他并不認為應霆會把會所的正确位置告訴鄭琛。
應燭予稍微動了下被捆綁住的手腕,發現周遭沒什麼阻止他的動靜,清楚這個關押他的房間估計是沒有人了。
他冷靜地前後轉動着下手腕,感受着捆繩的松緊程度後,勾着手指慢條斯理地摸索着束縛位置,一點一點解開這個粗糙的繩結。
七八歲的時候,應燭予的确遭遇過一場綁架陰謀,并且是以置他于死地為目标。
險些喪命之後,他就接受了綁繩技術專家的訓練,以确保再有此類被束縛的危急情況下能夠逃脫。
解開這種低級綁繩的約束,并不算太難。應燭予很快就處理好了手腳上的繩索,恢複了行動上的自由。
摘掉眼前的蒙布後,應燭予觀察着身處的房間。這大概是一個後勤工作間,隻開了一扇通風窄窗。
房間裡估計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否則對方也不會這麼放心将他一個人留在這裡。面前的茶幾上堆着亂七八糟的啤酒瓶和煙盒,旁邊還有些用來管教人的器具。
應燭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目光落到牆上貼着的疏散平面結構圖上。
标有紅點的是當前位置。按照圖上的布局,這棟建築呈現一種極其複雜的半橢圓的包圍式構造,這個房間兩邊全是尺寸相同的空間,直到被一個開間将近大一倍的房間隔斷。
那裡或許就是剛剛幾個人說的“前面”。
應燭予又看了幾眼,将關鍵布局記下後,打算出去探探情況。
他輕車熟路地将茶幾上的空煙盒裡的錫紙取出,折疊着插入鑰匙孔裡,掌握着技巧轉動了幾下,“咔嚓”一聲,鎖死的門便開了。
正如結構平面圖那樣,兩邊是棺材般逼仄整齊的房間門,外面的走廊上幾乎沒人。應燭予避開了往前面稍大些的房間的方向,防止跟剛剛那波人迎面碰上。
往後走,應該全是會所員工的工作間。他神色自若地踱步着,完全不像是偷偷潛進來的卧底,反倒像什麼在會所閑庭信步挑人的大客戶。
蓦地,前方忽然走過來幾個穿着警衛服的壯漢,手裡拿着電棍,像是在例行巡查。應燭予的腳步一滞,沒什麼掩飾地跟對方打了個照面。
“你!工作時間在外面亂晃什麼呢!”
其中一個警衛沖着他大喝一聲,兇神惡煞地快步逼過來,企圖用手裡的武器讓他乖乖就範。
估計是先入為主,把他當成會所裡接客的某個“小書生”了。
見狀,應燭予鎮定地舉起手以示順從,緩緩解釋道:“我是新來的,還不知道這邊的規矩。勞煩各位告訴我,工作時間該去哪裡進行準備。”
“新來的?”
另個警衛的目光在他全身打量了片刻,又跟旁邊的同夥迅速對視一眼,“新來的是要去接待今晚的大客戶吧?怎麼連衣服都沒換還在這裡?!”
今晚的大客戶?
沒等應燭予回複,拿着電棍的警衛便直接把他往裡面的房間趕,“動作快點!進去把衣服換了!那些金主有權有勢的,要是怠慢了我們可擔待不起……”
兩個壯漢的力道不小,将應燭予推搡得一個踉跄,不明不白地栽進了最裡面的房間。
他撐着門邊順手摸到了燈,才發現這是一個換衣間,裡面全是琳琅滿目的奇裝異服。
黑絲網襪、惡魔發飾、透明丁/字/褲……各種情趣裝扮應有盡有。
應燭予皺了下眉,又聽到門外兩個警衛罵罵咧咧的催促。他迅速将房間翻找了一遍,除了堆積成山的衣服道具外,果然在衣櫃的最上面,找到了一本用于管理的花名冊。
上面有部分員工名單及接客記錄。每有一個員工接待了一個金主,就會在這個花名冊上畫一筆,也許是作為績效評定,或者是摸底金主取向偏好的依據。
應燭予匆匆收好這本巴掌的花名冊,又掃了眼周遭露膚度極高的服裝,想着該怎麼藏好這個證據、将其不被發現地帶出去。
……
門外兩人等得本就不耐煩,這會兒對講機裡又傳來什麼人質跑掉的警報。其中一個警衛嘟囔着罵了聲,直接煩躁地擡腳打算把門踹開。
“磨蹭什麼啊!是不是不想接客了?!”
蓦地,門從裡面“啪”地一下打開,青年穿着件黑白色調的連體西裝,薄如蟬翼般的粗紗長袖,即便扣到最上面也得裸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外面腰帶一體的馬甲很短,露出一截漂亮流暢的腰線。
下身的西裝長褲倒是很正經,将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包裹得嚴嚴實實。然而對方一轉身,臀後一隻圓團般毛絨絨的短尾巴就這麼躍入了視線。
“麻煩帶一下路。”
應燭予垂眼整理着袖口,将臉上的白兔假面戴好,波瀾不驚的嗓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