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去。”她小聲嘀咕着。
對穿的風刮在她身上,止不住打了個冷顫,起身便想要去關門,就見門口站了一個男人。
鄧夷甯不認識他,可男人似是知曉她一般,大搖大擺帶着人進了屋,毫不客氣坐下。
“這不是鄧家那位女将軍——哦不,現在是公主。诶喲,這麼說來草民還要拜見公主了。”
跟在他身後的男子一個個笑了起來。
鄧夷甯眼神微冷,挨個掃視。
“看來公主不記得我了,在下蘇鶴庭,幼時與鄧家二郎是私塾玩伴,深交好友。”
鄧夷甯微微擡眸,她忽然想起幼時,弟弟身上總會添一些新傷,恰好是私塾開課的時日,家裡人問起他也總是敷衍過去,那時父親總以為是她帶着弟弟貪玩造成的。
如今再看蘇鶴庭那張嘴臉,往日種種便對上了。
這纨绔仗着家世,與大宣不少世家子弟結黨,最愛欺淩弱小,卻獨獨不敢招惹她。畢竟當年,他就曾被她揍得掉了兩顆牙,哭着跑回家,整整半月不敢出門見人。
此時再見,倒是又長了幾分膽子。
“怎麼,将軍變公主,倒也不似從前那般意氣風發。”蘇鶴庭給自己滿了杯茶,一副欠揍的嘴臉,“你夫君呢?覺得你潑辣蠻橫,被趕出家了?”
鄧夷甯擡眼掃過蘇鶴庭,帶着淡淡笑意:“蘇公子這般關心本宮的婚事,莫非是羨慕?也對,畢竟你現在還未娶妻,是不是無人肯嫁?”
此話一出,旁邊跟着蘇鶴庭的幾個男子神色微變,有人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連忙掩住嘴。
蘇鶴庭臉色一變,狠狠地一拍桌子:“鄧夷甯!你少拿嘴皮子讨便宜!”
他身旁的一個跟班見狀,立刻跳出來替蘇鶴庭撐場面,冷哼道:“你不過是仗着自己會些拳腳功夫,真以為能在這大宣橫行無忌?如今你已不再是西戎的将軍,就算是公主,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的擺設而已,還真當自己是鼎鼎有名的将軍了?就是這大宣第一?”
鄧夷甯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那人一眼,目光從他頭頂掃到腳下,緩緩道:“先不說大宣第一是怎麼傳出的,光論你這一身穿戴,就比旁人低了好幾個檔次,也不知蘇鶴庭怎麼看上你的。”
那人被她目光盯得發毛,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鄧夷甯語氣懶散,慢條斯理點評:“袍子到算得上是绫羅,勉強入得了眼,可惜顔色過于鮮亮,襯得你膚色暗沉,遠看活像一塊油光發亮的糙玉。再說腳上這鞋,邊角都起了皺——”
鄧夷甯看了眼面色鐵青的蘇鶴庭,繼續道:“怕是你主子賞的吧?還有這發冠,戴着不過也是掩耳盜鈴罷了。”
她每說一句,那人的臉色便難看一分,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蘇公子身邊的人一向如此,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衆人低笑聲此起彼伏,那人氣得半晌說不出話,猛地轉頭去看蘇鶴庭,見他臉色難看,立刻咬牙道:“公子,她這般侮辱你,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鶴庭臉色陰沉,狠狠地盯着鄧夷甯,忽然眼珠子一轉,冷笑道:“一個女人,光憑幾句嘴皮子利索便以為自己赢了?你既成公主,自然也該安分守己,别忘了,你現在還是皇子妃,你以為李昭瀾會喜歡你這副樣子?”
“那三皇子怕是早就對你厭煩了吧?”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附和,連帶着開始議論李昭瀾。
“三皇子素來懶散,怎會願意被這麼個女人管束?怕是這樁婚事早讓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然而,他們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悠閑得嗓音從後方傳來——
“哦?”
衆人猛地回頭,就見李昭瀾不知何時正閑閑地倚着門框,笑意未減地看着他們,眼底卻帶着淡淡的寒意。
蘇鶴庭等人臉色瞬間煞白,顯然沒想到自己剛才的那些話竟被他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李昭瀾緩緩走近,将手上的兩壺酒放在桌上,發出悶響,順勢坐在鄧夷甯邊上。
“本殿倒是想聽聽,你們剛才說什麼來着?”他語氣溫和,嘴角帶着懶洋洋的笑意,但看得人不寒而栗。
那些個人心頭發緊,面面相觑,不敢開口。
正當李昭瀾要繼續發難時,鄧夷甯忽然起身,慢悠悠拍了拍衣袖,繞到李昭瀾面前。
“這些人說話粗鄙,殿下何必髒了耳朵。”說完,她微微偏頭,看向蘇鶴庭,嘴角的笑意冷淡,“蘇公子,大宣子民素來崇尚禮儀,你當衆污言穢語,可曾問過我的拳頭?饒是我并非公主,我也有法子治你一罪。”
蘇鶴庭被她盯得下意識往後縮了一步,随即惱羞成怒,怒吼道:“鄧夷甯!你别太嚣張!”
話音剛落,他身後一個小跟班已然按捺不住,伸手便要去打鄧夷甯。
隻是他的拳頭剛擡起,鄧夷甯便已動了。她腳下一轉,動作幹脆利落,擡手扣住對方的手腕,猛地一擰,“咔”地一聲,那人瞬間痛叫出聲,整個人瞬間跪倒在地。
鄧夷甯甩了甩手,語氣淡淡:“别急,一個一個來。”
蘇鶴庭也管不上什麼尊卑,直沖她而去。鄧夷甯瞥了一眼,直接擡腳橫掃,利落地踹中對方膝彎。蘇鶴庭一個趔趄撲倒在地,臉磕在木凳上,見了血。
頃刻間,蘇鶴庭身後的人開始湧動,但都被鄧夷甯放到在地,剩下的幾個吓得臉色發白,愣是沒人敢再上前一步。
鄧夷甯拍了拍手,目光掃過他們,語氣發狠:“動手之前最好想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别像條狗一樣亂咬人。”
蘇鶴庭捂着臉,眼中閃過怨毒之色,似乎還想再争辯,可在鄧夷甯冰冷的目光下,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咬牙冷哼一聲,轉身狼狽地帶人離開。
待人走遠,李昭瀾才打開那兩壺酒,笑眯眯地看向鄧夷甯:“将軍這麼維護着本殿,倒是讓人感動。”
鄧夷甯目光全落在那兩壺酒之中,聞出了是那日在香蕪閣喝的醉八方。
“懶得聽你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