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酒壺送進來時,鄧夷甯還特意檢查了一番,她故作鎮定地端起酒杯,掩飾心裡的不自在。
李昭瀾曲着腿,理了理衣裙,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小動作多得很,但他沒有換位置,就坐在靠近陸英的那一側。鄧夷甯聽的不真切,樓下的喊叫聲越來越大,聽得她心裡直發慌,整個瓊醉閣裡都回蕩着這種各樣的聲音。
琵琶聲、擊鼓聲交織在一起,伴随着姑娘輕柔的哼唱。台子中央的那名舞姬笑意朦胧,媚态天成,勾得四周的看客無一不拍手叫好。
鄧夷甯透過縫隙往外看去,竹簾随着她的動作搖了搖,隔壁的陸英壓着姑娘,半個身子都露在窗外,瞧見了這動靜。
“公子,為何不掀起竹簾?這四周的美景很是誘人啊。”
鄧夷甯被吓得一動不敢動,生怕露了餡。倒是李昭瀾反應快,伸手撥弄着竹簾,頻率不快不慢。
“姑娘害羞,這大廳之下露着身子,放不開。”
他一邊說着,一邊上前撸起鄧夷甯的袖子,将她的雙手交叉,随後抽出腰帶纏住,搭在窗框邊。陸英見伸出一雙不算白嫩的手,忍不住笑出聲:“公子這癖好挺獨特啊,都說挑姑娘得細皮嫩肉的,公子看來倒是喜歡粗狂一點的。”
李昭瀾握着鄧夷甯的手不斷擺動,蹲在窗邊的鄧夷甯臉都快要熟了,她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情趣。
陸英看了眼身下毫無反應的姑娘,雙手緊抓窗框,身體随着頻率擺動,兩人幾乎是黏在了一塊兒。他嗓音沙啞的可怕,帶着指桑罵槐的調調開口:“公子真是惡趣味啊,不過太柔弱的經不住玩兒,還沒盡興就沒了反應,真掃興。”
鄧夷甯聽着男人的罵聲,又聽見他招呼着閣内的侍酒丫鬟,讓着再喚兩個姑娘進來。她在心裡罵了兩句,陸英真不是個東西。
李昭瀾的心思不在這上,反倒是考究着這陸英是不是也吃了那藥丸,時辰久的厲害,于是他大膽開口:“公子好體力,年輕就是好,這風流快活的日子是真不錯。”
陸英被誇得有些自大,将女孩翻了個身,面對着自己。一瞬間,蹲在窗邊的鄧夷甯感受到窗框的猛烈晃動。
鄧夷甯像是碰到了洪水猛獸,像隻受驚的兔子一般飛快地竄了出去。那頭傳來陸英驕傲的聲音:“那是自然,男人就因如此,用身子征服女人。”
李昭瀾被噎了一下,半晌後才回應他:“可惜了,我這身子不行,早年間傷了根,吃過不少的藥,也隻能現在這副樣子。”
陸英沒接話,倒是一旁的徐知宣接了話:“傷了根的身子就是如此,不過公子也别氣餒,世間奇藥應有盡有,隻要銀子到位,何愁沒有。”
李昭瀾給鄧夷甯遞去一個眼神,後者點點頭,坐到了他身側,掐着嗓子勸誡道:“公子,助興之物少吃為妙,上次來的客人就是太過依賴這藥物,匆匆幾分便結束了,我這衣裳都還未褪下,他就一個人去喝酒了。”
那頭的陸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大笑出聲。半晌後,窗框旁伸過來一隻手,手心放着一個翠綠的小瓶。
“今兒個心情不錯,本少賞你一顆藥丸,若是覺得不錯,盡管來這找寇瑤姑娘,他自會帶你來見我。”
李昭瀾擡手接過小瓶,道了聲謝。
藥瓶隻是短暫的在李昭瀾手中停留半秒,就被鄧夷甯一把搶過。
小瓶看起來平平無奇,木塞撥開,滾出一顆褐色的藥丸。藥丸表面光滑油亮,似是裹了一層蠟,隐隐還泛着一點香氣,不是尋常熏香,而是一種混雜着麝香和淡淡花香的氣息,帶着極強的誘人性。鄧夷甯湊近聞了聞,眉頭頓時擰起。
“這味道不對。”她低聲道,“像是加了迷魂散一類的東西。”
李昭瀾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收起來,随後起身,在鄧夷甯滿是疑惑的目光下走出了房門。半晌,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魏越和一個陌生女子。緊接着,鄧夷甯被李昭瀾一把拉起,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瓊醉閣一共四層,也不知李昭瀾用了什麼方法,一個姑娘帶着兩人去了四層的某個閨閣裡。
“這是誰的房間?”
房間内隻燃着零星的幾個燭火,光線昏暗卻不顯陰森,反倒添了幾分幽靜柔媚。鄧夷甯聞到一股桂花的香氣,聞得她心神微晃。
“寇瑤姑娘。”
鄧夷甯一驚:“擅闖閨房?李昭瀾你好大的膽子,這種做法擔得起皇子的名聲?”
李昭瀾毫不在意,蹑手蹑腳地推開一側的窗戶:“這不是還有将軍替本殿兜底嗎?”
這間閨閣比三層的隔間視野更好,隻要陸英他們那竹簾不被放下,便可将幾人的動靜瞧得一清二楚。
陸英帶着一個姑娘,與帶着男妓的徐知宣一間;隔壁間的錢鴻志和張珣遠,帶着三個姑娘。毫無疑問的,房間内的陳設全被打亂,衣裳碎片四處散落着。鄧夷甯隻是看了一眼便撇開眼神,她都快懷疑李昭瀾是不是有這方面的特殊癖好。
李昭瀾推開窗戶後便拉開桌前的木凳坐下,對窗外的風景絲毫不在意。倒是鄧夷甯在房間内來回走動,這裡看看那裡瞧瞧的。
“晃悠什麼呢?坐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