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瀾不與她争吵,負手一站:“說是文人之地,陸英這等人物也能混進來,真是丢盡士林顔面。”
“他若是知道你也在這,怕是得氣得現了原形。”鄧夷甯撇嘴,“不過說起來,陸英這人在遂農還真是隻手遮天,方才一開口就壓得那幫人噤聲。你瞧他那副‘我不跟你這般無禮之人一般見識’得模樣,挺欠揍的。”
李昭瀾挑眉:“欠揍之人将軍不是最喜歡?”
“我?”鄧夷甯斜眼睨他,“殿下是在說自己欠揍?”
李昭瀾磨牙低語:“我勸你還是管好你這張嘴。”兩人說着從偏門離去,避開鬧哄哄的人群,往另一處街角轉去。鄧夷甯邊走邊攏着袖子,嘴角帶着一抹不明顯的笑意。
鄧夷甯今日難得偷閑,躲在聽風驿睡了個昏天暗地的,李昭瀾則在樓下小院品茶賞光。鄧夷甯醒來已過未時,魏越還未歸家。驿丞見她跌跌撞撞從屋内走出,立馬吩咐小廚将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鄧夷甯走到小院中,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殿下好興緻,日日賞茶品酒,不愧是名聲在外的風流公子。魏越呢,可有消息?”
“先填飽肚子再說。”李昭瀾将桌面挪了一塊空地給她。
今日的飯菜倒是合鄧夷甯的胃口,但其實她什麼都能吃,以前在軍中吃生肉那都是常事。
“魏越呢,為何還未歸來?這入學禮為何這麼久?”
李昭瀾從袖中摸出一張紙條遞到她面前:“魏越傳信。”
鄧夷甯展開紙條:陸英調查劉越身份。
“上鈎了。”她嘴角一勾,眼底泛起一絲明亮,“接下來作何打算?”
“将軍以為呢?”
“讓他查,農婦擊登聞鼓一事算來半月有餘,想必不日便會在這遂農傳開,屆時百姓都會知道三皇子接手此事,陸英那等人必是不會就此作罷。打探消息也好,掩蓋真相也罷,他總要露出馬腳的。”鄧夷甯抿了小口茶,“再說,三皇子與西戎女将軍成婚一事鬧得沸沸揚揚,陸英若是不蠢,定會打探我的消息,何不将計就計,殺他個措手不及。”
李昭瀾聞言,挑眉輕笑:“好一招将計就計。”他說着,指腹輕輕轉着茶杯,目光卻凝在那張紙條上,紙上字迹潦草,卻藏不住魏越那一貫的穩重。
“陸英向來謹慎,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舉妄動。”李昭瀾擡眼望向她,“可若是起了疑心,如你所說,絕不會就此作罷,會查到你郊外的農家小院,瓊醉閣附近的小院,甚至是聽風驿。”
鄧夷甯冷笑一聲:“我上戰場與那些外敵鬥智鬥勇時,他什麼也不是。”
李昭瀾沒再搭話,等到太陽快下山,李昭瀾才跟着鄧夷甯出了門。她也不說去哪兒,就隻是滿大街的閑逛,還不讓李昭瀾離開。
鄧夷甯一路走着,瞧着四周的攤子卻不曾停留,都隻是看一眼便作罷。李昭瀾以為她是喜歡但沒錢,于是同上次燈會一樣,她瞧見什麼便買下什麼。等路過一座橋,鄧夷甯靠着石橋吹風時,這才瞧見雙手被東西占滿的李昭瀾。
“……你買這麼多?”
李昭瀾看着她一臉疑惑,自己也茫然了:“不是你要的嗎?”
鄧夷甯奇怪:“我說過嗎?”
李昭瀾懂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于是悶聲開口:“倒是本殿自作多情了,将軍這也走了快一個時辰,一言不發的,本殿腿都走酸了。”
“嬌氣。”鄧夷甯看着波動的流水,淡淡道,“本是想瞧瞧那紙鸢鋪子的,但忘記了那鋪子是在何處,隻能四處逛逛。走吧,今日先去小院住一宿,明早再做打算。”
街邊的燭火一一亮起,到達小院時,街頭的攤販都開始收拾殘局。燭火如豆,映在她平靜的眸子裡。
“可惜了,這小院差個竈台。”李昭瀾忽然開口。
鄧夷甯眨巴着眼睛,有些驚訝:“殿下還會做飯?”
李昭瀾靜默了許久,就在鄧夷甯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時,他才緩緩開了口:“魏越會。”
鄧夷甯露出一個嘲笑,轉身進了屋内。李昭瀾起身跟着走了進去,從帶回的那堆東西中翻出一個玩偶,遞給她:“這個帶回去。”
她側頭看了一眼,沒伸手接:“為何?”
李昭瀾看着像極了小貓的玩偶,布料有些粗糙,縫線也談不上精緻,但與鄧夷甯格外的契合。
奔走一天李昭瀾早就累了,草草洗漱後就自顧自爬上床休息去了,鄧夷甯在院中待到月亮爬上頭頂才進了屋,在躺椅上将就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