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都不見周肅之的身影,他是今早回的府上,哈欠連天,想來這會兒應該還在蒙頭大睡。府上的丫鬟說少爺還未晨起,鄧夷甯與他的關系也僅限于李昭瀾。雖為急事,可也不好唐突打擾,她隻能借匹快馬直奔大宣城。
到達宣城已過了入宮的時辰,鄧夷甯隻能調轉回王府,來開門的是睡意惺忪的春莺,見到鄧夷甯時,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王妃?”春莺揉了揉眼,“您不是在遂農嗎?這大晚上的我可是出了幻覺?”
鄧夷甯輕輕敲在她腦袋上:“幻什麼覺,趕路累一天了,幫我備上熱水,泡個澡。”
“好!”春莺提着衣裙朝後院跑去。
廂房與上次離開時一樣,一層灰都未落下。鄧夷甯取了套新的裡衣,順了件披風,休整一番便往浴堂走去。
推開木門,記憶浮現在眼前。
見她在門前停留一番,春莺好奇問道:“王妃?可是有什麼其他事?”
鄧夷甯搖搖頭沒說話,走了進去。
這幾日天氣漸暖,炭火也不必點燃,屋子裡依舊是熱氣盈盈。鄧夷甯将頭埋進水裡,試圖洗刷混亂的大腦。木門被敲響,是春莺提着熱水進來。
“王妃,水溫可合适?”
“合适。”鄧夷甯答道。
春莺加了熱水後并未離開,而是踩上台階為她梳理着長發。一邊做着事,一邊聊着近況。
“那日殿下也是突然回來的,吓了奴婢一跳,還以為王妃與殿下拌了嘴,鬧不痛快了,哪知道殿下隻是小住一晚便匆匆進了宮,好幾日都沒再回府上。也是巧了,今日殿下剛回,王妃也跟着……”
鄧夷甯睜開眼,側頭,餘光掃到春莺:“殿下在府上?為何方才我在屋子裡沒瞧見他?”
春莺眨眨眼,想了一番:“殿下在書房呢,應是忙于公務,讓奴婢們不要打擾。奴婢瞧見王妃一時高興,也忘了告知王妃此事。”
“他是何時回來的?”
“嗯……好像是過酉時不久,奴婢那時候在後院忙着曬花,沒注意具體時辰。”春莺皺着眉頭,“對了,魏公子也一起回來的,不過殿下同魏公子在書房說了些什麼,東西都沒吃就走了,看着很着急的樣子。”
“殿下現在還在書房?”
春莺點點頭,又發現鄧夷甯看不見,“嗯”了一聲。鄧夷甯擡手将濕法撥至耳後,水珠順着頰側往下淌,蕩出一圈圈漣漪。
“我知道了。”她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春莺見她興緻不高也沒再多嘴,默默将銅盆端了下去,走前還輕手輕腳将門掩上,隻留一縷熱氣盤繞。
鄧夷甯起身倏地睜開眼,擡手扯出絲絹蓋在頭上,起身穿衣。衣襟一攏,原本想暫作歇息的念頭也随之打消。她回屋換了身衣裳,蹑手蹑腳走到書房門前,剛推開一道縫隙,一隻飛镖朝着她的眼睛就飛了過來。她反應極快,先是歪頭躲開,而後順勢推開大門,喊道:“李昭瀾!”
裡頭的人手一頓,睡意頓時消散不見,連連起身回應:“在呢!是将軍啊,我還以為是刺客呢。”
鄧夷甯進門後腳步未停,冷笑道:“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等本事?怎麼,前腳說心悅我,沒得到殿下想要的答案就打算滅口?”
李昭瀾打着哈欠上前,連連擺手:“将軍冤枉,我哪有這等本事啊。這是魏越弄的機關,這幾日他出了遠門,擔憂我被有心之人盯上,這才設下機關,以防萬一。誰知,将軍這小心翼翼開門的角度,正巧觸碰機關。
“春莺說你今日才從宮裡回來,可是遇上棘手之事了?”
李昭瀾懶懶一笑,扶着鄧夷甯坐下:“不算大事,就是邊關有些吃緊,軍饷糧草有些跟不上,父皇商議着節衣縮食,召幾位皇子議事罷了。”
“又吃緊?”鄧夷甯話鋒一轉,“是何地如此耗費錢财,為何不找個得力之人鎮守邊關?”
“得力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聽罷,鄧夷甯嗤笑一聲:“殿下這話可就擡舉我了,我不過一介公主,嫁與你又為王妃,算不上得力之人。”
李昭瀾靜默片刻,忽然問道:“話說,我倒是挺好奇的,為何将軍所在的西戎能如此平靜,将軍可是什麼有特殊的征戰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