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瀾略顯心虛地為自己開脫:“大戶人家做事總有些自己的理由,我們也是求人辦事,何須要求一個許諾。”
“我打你都還得找個适當的理由,他們收了錢難道不應該許諾一個期限?”鄧夷甯氣得嘴角直抽。
李昭瀾被嗆了一聲:“将軍這是什麼說辭?根本不是一回事。”
鄧夷甯擺擺手,不願與他争辯個明白:“罷了罷了,既給了這麼多錢,那就讓他們順便去查查陸英在做什麼。”
李昭瀾挑眉:“你不自己查了?”
“你都給這麼多錢了我還查什麼,那不白瞎了嗎?睡覺去了,别煩我。”鄧夷甯理直氣壯地說完,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地往屋裡走。李昭瀾看着她潇灑離去的背影,半是好笑,半是歎息。見女人徹底消失在視野裡,這才收回神色,走出殿内,往南側走去。
*
東宮。
李韶诠今日剛處理完政務,還沒等喘口氣,就聽奴才來報稱遂農傳信,說是趙知縣在遂農發現了南永州來的僞銅元,一共五枚,現已全部上繳。那奴才呈上銅元時,李韶诠正氣得不輕,隻因衙門并未将使用銅元之人滅口,而是留了人一口氣。
“廢物!”李昭瀾大手一揮,桌面物品一掃而光,“你們倒是活菩薩,顯得我是個閻王爺了。怎麼,留他一命是能指望他給衙門賣命?還是說能替我坐穩這太子之位?荒唐!”
司徒桦躬身立在一側,臉上是半張面具,看不出表情。
“司徒桦!”李韶诠大吼一聲。
“屬下在。”
李韶诠咬牙切齒道:“去查,去把那個人找出來殺了,順便看看有誰得知此事,統統殺了,一個不留。”
司徒桦躬身一側,并未立刻動身。
“怎麼,你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李韶诠抄起一個硯台砸向他,正巧砸向司徒桦的右肩,後者穩穩不動,連半分聲都未發出。
“殿下,屬下以為此事不妥。”
“你在教本王做事?”李韶诠一步步走向他,微微擡頭望着他,似是不滿他的身高,“本王以前怎麼不覺,你竟比本王還要高出半分?跪下。”
司徒桦雙腿一彎,穩穩跪在李韶诠面前,頭卻依舊低着,李韶诠看不清他的表情。
“脫了,擡頭。”李韶诠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打量跪着的司徒桦,臉上浮現不寒而栗的笑意。司徒桦沉默半晌,終是放下佩刀,伸手解開腰帶,一層一層褪去上衣,最後一件不剩。他緩緩擡頭望向李韶诠,對上那人的雙眼。
李韶诠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随後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擡,司徒桦整個身子跟着往後一仰。
“你那養在小院妹妹,還真是與你有幾分相似,不過她比你好看一些,若不是腦子有問題,做本王的太子妃也未嘗不可。”
司徒桦吓得冷汗涔涔,連忙往後挪了幾步,慌張低頭認錯:“屬下知錯,小妹全然不知屬下所做之事,還請殿下放過小妹。屬下願為殿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本王又沒做什麼,你何必如此慌張。再說,你不願與本王的關系再親近一些?若是小妹成了太子妃,你與本王可就不是主仆關系,屆時你便是本王的妻兄,何樂而不為?”
“殿下萬萬不可!太子妃應是天資聰慧、才絕過人,小妹從小便是癡人,不論是家世還是才智,趕不上殿下萬分之一。如此愚昧之人若是成了太子妃,屬下鬥膽一說,東宮威嚴何存!皇室臉面何在!”
李韶诠忽地走到他背後,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啧了一聲。司徒桦的背上爬着一道道凸起的疤痕,在燭火的映射下囑目驚心。
“你肩上這道疤,本王記得當時饒你罪罰,為何會如此嚴重?”李韶诠一指點在他肩胛骨上一深極深的斜痕上,“怎麼,故意賣慘博我同情?”
“這道疤、這道、還有……這麼多疤痕,本王竟罰過你這麼多次?”他低笑出聲,笑得司徒桦頭皮一陣發麻。司徒桦的背脊一陣顫動,卻沒任何言語,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李韶诠站在他身後,手掌壓在他的肩頭,微微俯身,幾乎要貼在他耳邊,那語氣像是在聊家常:“你既是我的人,在我腳下爬過一遭,就該記清楚,日後哪怕爬也得向着本王爬。”
他說着,語氣忽然變得狠厲:“記住了,你的命是我給的。你若有一日動了别的念頭,我便要你連命一起還回來。”
李韶诠緩緩直起身子,整了整袖袍,像是終于洩了氣,轉身踱回案幾後。
“下去吧,把那個廢物也帶走,本王看着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