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站在教堂之上,莊重的音樂回蕩在華麗的教堂裡,衆人翹首以盼,觀賞着這一場盛大的婚禮。
阮遇站在聖台之上,少見的穿了一身黑色的婚服,胸前别着一枚閃閃發光的紅寶石玫瑰胸針,他安靜地伫立着,目光沒有太大的浮動,淡淡地看着教堂門口蜿蜒無盡的玫瑰和紅毯。
“有請新郎入場……”
在這場婚禮中,徐筠軒應由父親陪入場,奈何徐家老爺子因為徐筠軒奪權的事情,氣的實在不輕,現在還在醫院裡躺屍,所以需要徐筠軒自己走進來。
教堂的大門緩緩打開,徐筠軒走了進來。
阮遇終于有了動作,像是機器啟動,冷淡外皮被打碎,暗淡雙眸蛻變成流光溢彩的多情眼,他緩步走下聖台,去迎接他的新郎。
無數玫瑰花瓣被人散落在空中,紛紛揚揚落下,如同一場雨水。
徐筠軒挎住阮遇的胳膊,卻敏感察覺到阮遇的心不在焉,低聲詢問:“你看起來很不高興?”
阮遇笑容不改,眼神卻是難掩冷漠底色:“一場交易罷了,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不喜歡你。”
用最深情溫柔的嗓音說着最殘忍的話語,也就阮遇能做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徐筠軒自己高興就好。
就算阮遇不喜歡自己,自己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就算徐家人恨毒了他又如何,自己還不是靠着阮遇将徐家牢牢地抓在手裡。
說一千道一萬,自己想要的不都得到了。
他才是赢家。
他該笑。
徐筠軒将阮遇抓的更緊了,眉眼彎彎道:“我喜歡你就好了。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等我們真正在一起後,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阮遇扯了扯唇角:“那你真的是想多了。”
他不會同時愛上兩個人,這是對溫相儒的亵渎,也是對别人的不尊重。
而且……
一旦徐筠軒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會毫不猶豫地将自己撇下,投入新歡的懷抱吧。
不過好在,他自始自終的目的就是徐家的股份。
阮遇和徐筠軒攜手一起來到教父的面前。
随着聖經的被教父緩緩念出,回蕩在偌大教堂之中,衆人都屏住呼吸,仔細地聆聽着着莊嚴肅穆的一刻。
聖經被一頁一頁翻開,一句一句念過。
時間緩緩流逝。
就在這時,一直觀察溫相儒動向的系統了出來,神色激動道:【到了,溫相儒到了,就在門口,他就在門口,馬上就要進來了!】
【太好了,隻要這個劇情節點完成,我們的任務就基本上可以宣告完成了!】
終于來到了,我親愛的哥哥。
教父放下手裡的聖經,慈愛地看着面前的一對新人,鄭重問道:“請問這位新郎,你是否願意讓他成為你的丈夫,并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有,都愛他,喜歡他,照顧他,對他不離不棄,永不背叛?”
徐筠軒唇角上揚,毋庸置疑地回答:“我願意。”
教父點了點頭,旋即又将目光放在阮遇的身上:“請問這位新郎,你是否願意讓他成為你的丈夫,并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有,都愛他,喜歡他,照顧她,對他不離不棄,永不背叛?”
阮遇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因為他在等,等溫相儒走進教堂的大門,讓這場婚禮徹底成為一場笑話。
也在等衆人嘩然間,阮父阮母隔着人群看着溫相儒的模樣,開始懷疑阮遇的身份。
也在等真相徹底大白。
可是比溫相儒先到來的是系統近乎尖叫的聲音,他從阮遇的腦袋裡跳出來,仗着被人看不見他,大呼小叫着:【為什麼?!溫相儒為什麼不進來,主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不進來質問你,破壞這場婚禮!】
很奇怪,本該最有理的那個人,本該氣勢洶洶質問的人,在臨門一腳時望而止步,停在了教堂外。
馬上就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其他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系統:【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溫相儒到到底在想什麼?】
阮遇厲聲喝斥:【閉嘴!!!】
系統瞬間冷靜下來,狠狠地打了個哆嗦,瑟縮地看着阮遇:【宿主,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阮遇道:【調出光幕,我要看溫相儒在幹什麼。】
系統雖然不明白,但連忙點頭:【好。】
一道銀白的光幕浮現在阮遇的腦海裡。
隻見那巍峨的教堂前,溫相儒穿着一身銀色的西裝,宛若一場風雪雕塑,靜靜地站在門口,眼神卻望着天空的飛鳥,他迎着清風,沐浴在陽光裡。
像是在等待什麼人。
那雙琉璃一般眼眸沒了在鹽城時候的聲嘶力竭,也沒了那時候的絕望和憤恨,更沒了其他情緒。
有的隻是眼下的青黑,和徹夜未眠的疲憊。
從鹽城到帝都一千多公裡,為掩人耳目,溫相儒開着車,熬了一天一夜才趕上這場婚禮,不知花費多少心思,才弄來入場卷。
可臨到頭,他卻止步于此。
沒人知道溫相儒在這一天一夜裡,想了一些什麼,又是什麼讓他做出了這樣的改變。
而教堂裡,因為阮遇久久沉默,并不回答,衆人不由得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系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溫相儒不來,這場婚禮就要進行下去,後面的劇情就無法完成,我們的任務就會失敗!阮遇,如果那樣,你會魂飛魄散的,我也會因為能量枯竭,徹底陷入沉睡,永遠都會醒不來的了。】
想到這裡,系統渾身發抖,都快哭了:【阮遇,你快想辦法啊,這可怎麼辦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溫相儒為什麼不進來……】
系統想不明白,沒有人會明白,可當阮遇透過光幕看見溫相儒的第一眼,就明白了。
阮遇低聲道:【系統,棋差一招,是劇情輸了。】
不是他輸了,也不是溫相儒輸了,是劇情輸了。
直到現如今,阮遇才真正明白,溫相儒早就不是一個npc,這個世界早就不是一個虛拟的平行世界。
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都是有血有肉的,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再不是單純依靠一個劇情線運轉。
沒有人能輕易掌控别人的人生,即使是系統也不可以。
系統聲音戛然而止:【宿主,你是什麼意思?】
阮遇沒有回答,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
眼看着阮遇一句話也不說,衆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教父臉色變了又變,額頭逐漸沁滿汗水。
阮父眉頭緊蹙,目光如炬地盯着阮遇,下意識想要站起來,卻被阮母按住了。
阮母神色淡然,聲音卻是不容置疑地:“這是他的婚禮,是他的後半生,即使是我們,也不該輕易幹涉,阮琛,這麼多年了。”
“這一次,我想要他自己做主……這是我們欠他的……”
滿腔火焰被這句話狠狠澆滅,阮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阮遇一眼,到底是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重新坐了回去。
教父擡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穩住聲音,再次問道:“這位新郎,請問你願意……”
阮遇終于回神,看着教堂門口模糊的身影,笑出來。
就在衆人不明所以之時,阮遇身體一軟,暈了過去!
滿堂嘩然,衆人集體起立,齊刷刷地看向倒在聖台之上的青年。
面色蒼白如紙,紅唇毫無血色,微長的頭發垂在耳側,像是一朵枯萎的薔薇花,隻一瞬間,就失去所有的生機和活力。
“醫生,快叫醫生!新郎昏倒了,快叫醫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