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閨蜜拿到了手捧花，興奮歡呼。沒拿到的女孩們同樣興奮，因為她的男朋友就在旁邊。
他被男生們簇擁打趣，而他隻是看着他的愛人笑。
那邊熱鬧非凡，方樂衍縮在座位裡，有些心虛。
但陸珏這時湊過來，低聲說，“樂衍，不要内耗。你不想結婚的話，我也不想結婚。你開心最重要。”
“嗯。不是不想，是還沒想好。”
陸珏捏了捏她手指，“好。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怎樣都好。”
“咦惹！”陸琮佯作嘔吐狀，“惡心，肉麻。”
方樂衍豎起中指。這人不犯賤，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
陸珏冷笑，“你可能不知道，蘇伊她出國了，近幾年都不會回來。”
“切，誰管那個老女人。”
陸琮沒再說過一句話，但時不時就要拿出手機發小作文。
對面已讀不回。
婚禮結束後，方樂衍問：“蘇伊是誰？”
陸珏背着她的包開門，“我的師姐。”
“你的師姐？！”
不過方樂衍現在沒心思探尋小屁孩的感情，她快速洗完澡後，就打開微信，慢慢消掉所有紅點。
今天她加了快五十個人的微信，陸珏各個時期的照片，她都搜集到了。
空調吹出冷氣，她躺在他懷裡，邊看邊笑。
“陸珏，你怎麼小時候就那麼可愛了。如果我早生兩年就好了。”
陸珏輕吻她額頭，“早生兩年……不太好吧，早戀違反校規。”
“可能你也要念檢讨書了。”
“好好好，到時候你說‘他活該’，我說‘我活該’。”
陸珏拿掉她的手機，翻身壓過來，“寶寶，什麼叫你活該？”
方樂衍笑，“見色起意，色膽包天，可不就是活該嗎？”
“陸先生，你可愛得讓人發瘋了。”
……
陸珏從浴室出來，方樂衍還沒睡，臉上映着手機屏幕的光。
依稀能看清，那是他們曾經都用過的舊手機。
方樂衍神情嚴肅，專注地翻看着什麼，沒注意到他。
陸珏心一顫，怔在原地。
所以她直到現在，都還在懷念曾經嗎？
“陸珏，”方樂衍突然出聲。
她早就看到他了。
“怎麼了，寶寶。”
方樂衍擡頭，沖他笑，臉頰上的淚痕泛着光，“你還記得，你之前寫過什麼嗎？”
舊手機屏幕上，是備忘錄裡的界面。
陸珏呼吸停滞，眸光潋滟。
他記得，他一直都記得。
陸珏移動步子，逐漸向她走去，聲音顫抖：
“2027年5月20日，我變成人了！我可以和主人說話了！”
“2027年5月21日，主人好可愛，我想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2027年5月22日，今天是我開始記錄的第一天，因為主人把她的手機給我了！主人為什麼不理我，我好想她。主人談過戀愛，會不會發現，其實我很喜歡她？”
……
“2027年6月23日，被罵了。主人好不講理，明明是她自己起不來，還怪我不提醒她。”
“2027年6月24日，主人把我趕出卧室了。難道她發現我想睡她了？還是單純地讨厭我，拿邊界感當借口。我不能再幼稚下去了。”
……
“2027年7月21日，主人喝醉了，我親了她，親了很久。主人明天會不會忘了？我不想她忘了，但是，萬一她不喜歡我怎麼辦？萬一她因此讨厭我，趕我走怎麼辦？”
“2027年7月22日，我和主人吵架了，但是很快又和好了。主人好像，也有一點喜歡我。”
……
“2027年8月2日，主人腸胃炎犯了，我不該高興。但是我發現，她真的喜歡我！”
“2027年8月3日，我和主人在一起了！我們在一起了！以後，我是她男朋友，她是我女朋友！我們是情侶，雖然沒做成，但是以後機會多得是……”
……
“2027年8月9日，我和主人第一次做，好喜歡，她也喜歡。她喜歡我。”
……
“2027年10月25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們在家裡做了一整天。”
“2027年10月26日，我們去紋身了，主人不太願意，大概是在準備和我分手。”
“我想和她結婚，我……很想和她結婚。但是，我沒有身份證，她也不願意。”
陸珏單膝跪地，握住方樂衍的手，哭着笑：“寶寶，我有身份證了，你願不願意……”
“願，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這樣無趣的人，也能和你并肩嗎？
心跳在黑夜中躁動，他和她的目光，交彙融化成水。
其實答案早已寫好，就藏在心底，如同那場暗自喧嘩的初遇。
方樂衍啞聲說，說給他一個人聽，“我願意，我願意。”
如果是你，我會不顧一切。如果是你，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她不能想象，沒有他的日子。餘生，她想和他好好過。
陸珏俯身向下，卻沒有吻她，而是從枕頭裡翻出了一枚鑽戒。
“寶寶，伸手。”
陸珏為她戴上鑽戒，目光溫柔，“寶寶，答應了一輩子，可不許反悔。”
那枚鑽戒浸在水色月光裡，熠熠生輝，比劃過夜空的明星還耀眼。
方樂衍輕笑，“陸小狗，我求之不得。”
四十四歲的時候，她會在哪兒？
是在大西洋海底潛水，還是在冰島看極光、看海豚躍出水面，或是坐上了熱氣球，和藍天白雲打招呼？
反正不會在棺材裡。棺材裡多冷啊，一個人埋在地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既然陸小狗求她留下，那她就勉為其難和他做個伴兒，還能享受情侶半價嘞。
雪山等來了他的飛鳥，從此春和景明，四時長安甯。
沒有人知道永遠有多遠，但飛鳥可以随時停留。因為有座雪山，一直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