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探索度及玩家樂趣,守秘人不應當随意将人引至第三條路。那是草率的結尾。同時優秀的守秘人不當允許玩家過早脫離,那同樣令人感到索然無味。
“但首先,要讓他們再往蜜罐裡沉一些。”
她露出一個略微惡劣的笑。她很少有這樣顯著的神情,骰子突然拿不準要說些什麼了。
落日飛車,嚴格來說它每天僅有一個鐘頭的時間名副其實。碧翠絲,卡爾與倫納德趕上了這一個鐘頭。晚餐在摩天輪上已充分消化,現在是尋求一些刺激的時時候。金紅色暈染天空,過山車在軌道上咔哒作響着爬升。俯沖的瞬間有相機抓拍——意志檢定。成功者可以少一張龇牙咧嘴的不堪留念。
隻有卡爾失敗,他尖叫起來。前排碧翠絲發來嘲笑,笑聲消融在風裡。黃昏掠過身側,金色鷗鳥盤旋。過山車在夕陽前劃過弧線,衆人舉手歡呼。
“不,我不相信隻有我沒有做好表情管理!”下過山車後卡爾跳腳,“取照片的地方在哪裡?我一定要去看。”
“下樓右轉,在樓梯下的小隔間。”工作人員友善提示。
卡爾率先推開門闖進去:那是一個小小的木頭房子。隻天花闆中央亮一盞白色燈光。正前方有櫃台,上方牆壁懸挂幾排屏幕,三秒鐘滾動一次,展示最新抓拍圖像。
“找到了嗎,在哪裡?”碧翠絲湊上來。
“正在找。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
屏幕上的照片換了一輪。
“哦,在這裡,看,隻有卡爾面容扭曲,”碧翠絲指着最上排中央的顯示器,“但等等……為什麼這張照片的背景……”什麼也沒有。軌道,過山車,落日,都沒有。他們坐在黑暗之中。
“找到你們的照片了嗎?”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問。
“嘿,這不對,你們把背景弄沒了嗎?”卡爾皺着眉。一些屏幕閃爍了幾下,熄滅了。
倫納德輕拍他的肩膀:“不,情況不對。”更多的屏幕熄滅或圖案扭曲,仿佛系統故障。
“找到你們的照片了嗎?”工作人員站起身問。
“你要幹什麼?”倫納德大喝,他的手摸向腰間的槍套。
“你們真應該買下這張照片。”他從身後抽出斧頭。倫納德拉着兩名同伴瞬間後退,但工作人員掄圓了的斧頭隻擊中了櫃台的玻璃,屏幕,以及身後的牆壁。
噪音從四面八方來。天花闆上的燈啪一下熄滅。隻有最後的屏幕瑩瑩發光。
“我想我們該離開了。”碧翠絲回頭,但門不見了。四面牆壁都出現破潰,唯一的光源愈發刺目。
遠遠的有人罵了一句髒話:“我*,怎麼遊樂園裡還有人抽草。”
甜膩的,令人作嘔的,嗆人的氣味。
牆壁轟然崩塌,像是一個盒子打開了。燈球旋轉閃爍,音響開到最高分貝,這是舞池中央。
“你很開心。”骰子最終說。
“或許。”白厝回答得模棱兩可。她外露的情緒和水面上的光影變化得一樣快。她現在專心驅動弗雷德的身體往霧中去,危險的舉動,弗雷德會因此必然死亡。骰子激烈碰撞着提示她這一點。
“你們的錯。一個守秘人竟需要先自行探索秘密。”永恒環繞賓館的白霧像是某種濃烈的酸液,霧消化弗雷德,或者弗雷德的胃消化自己。傷害骰觸發,12d3,十二個1-3随機數的加和。這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取最低值也有12點之多。弗雷德立刻倒下了。
由瀕死到判定死亡有一輪的空隙。白厝在死亡結算前成為了另一個人:利茲,白人女性,棕發高馬尾,理智下降在十點左右,體力值或者說血量暫時健康,十二點。
此時她靠在台球桌旁,玩家正經曆她安排的過場動畫。白厝看一眼時間,起身往門口走。門衛并不攔截。
“你已經換不起第三個身份了!”骰子尖叫。有時候白厝不明白它的立場。
她再度走進那個胃裡。傷害骰:3d3,結算,1+3+1,共計五點。
不礙事,這個身份原先有十二點體力。白厝說:“我了解了。”
了解了什麼?骰子又不明白了。
但是白厝轉身很快活地走回旅館。她一路往前,走進舞池中央。
她看見人群中多了三個面色迷茫的家夥,于是她回頭大喊:“歡迎來到加州旅館!”
玩家們,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