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園丁就不管艾伯跑遠了。
……莊園、邀請函、監管者。
艾伯察覺到這幾個詞是關鍵,一定有着什麼聯系,但是他現在失憶,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真糟糕。
艾伯撫了撫額角,決定聽從園丁的建議,随便找了個方向跑了起來。在路過一塊巨石時,艾伯陡然發現上面正有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蹲着,那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讓人心頭發怵。
一個人在這詭異迷霧包裹的地方沒有方向的跑,還遇到這麼詭異的烏鴉,是對心理防線很大的摧殘。要是膽小點的,可能已經被吓的瑟瑟發抖躲起來了,艾伯顯然沒什麼害怕的情緒,在繞開跑的時候還在觀察四周。
在未知的情況下,多掌握一些情報總是好的。
跑了一會兒後,艾伯發現了随處可見的灰綠色枯草、廢棄的木桶輪胎、隻剩車頭的鐵皮車,墨綠色的集裝箱這些平時見不到的東西,又在路過破敗黃漆房子外時窺見裡面落了一層灰,看不出原來顔色的設備,簡直是肉眼可見的空寂,應該是荒廢很久的地方了。
猶疑了一下,艾伯還是在路過黃漆房子的門口時停下了腳步,走了進去。
不進來看不出來,這房子的牆壁上有很明顯大火肆虐過的痕迹,艾伯的目光沒有被房子中的許多設備吸引,而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右側的牆角上方。
“I WILL FIND YOU ”
那是一行英文,但與牆上隐隐的焦黑不同,那行字被寫在在一塊長方形、幹淨潔白、沒有被燒過得痕迹的牆壁上,應該是在烈火籠罩時被什麼長方形的東西蓋住了,事後又把東西拿開了。這行字是黑褐色的,書寫用的液體在邊緣幹涸的結塊,有一股很壓抑的感覺。
這行字是用血寫的。
艾伯不知怎麼,心頭就浮現這一認知。
他的指尖隔空慢慢描繪着這行字,字迹淩亂,尖銳,仔細觀察有一些細小的牆皮脫落的痕迹,很像是寫字時過于用力刮掉的,看得出寫字的人的情緒應該十分瘋狂。
在附近還找到了一些也有灼燒痕迹的衣服碎片,這些發現讓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在字的下方還有一些燒焦的東西,艾伯蹲下去拿起幾樣一看,勉強可以看出有些是機械零件,有些是已經成了木炭的木材以及大量的,空無一物的灰綠色麻袋。麻袋上印着一團看不清的圖案,還有鮮紅色的“minerva”。
minerva應該是拉丁語的讀法,也就是密涅瓦。羅馬神話中的戰争、記憶和月亮女神,也是手工業者,藝術家的守護神。
一座工廠用單單用密涅瓦做名字是否有什麼用意?
他放下那些東西,走到一台設備前,抹去上面的灰塵,露出一個名字。
“密涅瓦軍工廠”
艾伯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果然,這是一座軍工廠。
而軍工廠房裡的大火痕迹,牆上的血字和衣服碎片都在暗示一場慘劇的發生,這些和莊園或監管者可能有什麼聯系。
一切都像這軍工廠裡的濃霧一樣,阻擋了人們窺探的視線,散發着危險又神秘的氣息。
艾伯煩惱的抓了抓頭發,貼着牆壁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一台突兀的機器旁。
那是一台鉛灰色的機器,緊貼着牆壁立在窗戶附近,模樣有些像打字機,一根長長的天線立在身後,天線的最頂端有黃色的燈光照耀,在灰暗的軍工廠中很顯眼。
剛才在跑的時候,艾伯也看到了兩台這樣的機器,那時候他不知道這是哪裡,自然不覺得奇怪。而現在,他發現跟房子裡其他的設備相比,這機器出現的一點也不合時宜。
最重要的是,這台機器十分幹淨,沒有哪怕一點的灰塵,就像是剛放進來的一樣。
這很不可思議。
房子内有一層厚厚的灰塵,艾伯進來時再小心也被灰塵嗆了一下,地上也是隻有他一個人的腳印,可見還沒有人來過。
那這台機器是怎麼放進來的?!
艾伯揉了揉太陽穴,總覺得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哒哒哒哒…”有跑步聲漸漸逼近。
不多時就有一個畏畏縮縮的的男人跑了進來,帶起了一片灰塵。
和園丁的交談中已經猜到了這個軍工廠裡不止有園丁和自己的艾伯并沒有驚訝,也不認為這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男人是園丁所畏懼的監管者。
于是在男人咳嗽時還友好的用氣音和他打招呼“你好。”
男人和園丁一樣先是驚疑“你是誰?怎麼沒在莊園看到你?!”
不過随即,男人拍了拍滿是縫補痕迹地白色襯衣上的灰塵,又理了理紅黑格子相間的領帶,推了推戴着的棕色圓框眼睛,微微擡着頭,碧綠色的眼睛裡滿滿的倨傲“不過這跟我也沒什麼關系,閣下找死不要連累我就行。”
那男人邊說邊直接走到了電報機前,有些嫌棄的看着艾伯,又說道“怎麼不解發電機,在想什麼?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麼?”
說罷就開始自顧自的解起了電報。螺絲扭動的聲音和時不時的咚咚聲瞬間在整個廠房回蕩,聲音格外刺耳尖銳。
從睜眼就是寂靜氛圍的艾伯皺了皺眉,有些不适應,但剛才男人的話信息量太大了,就忍不住問道“是解開所有的發電機就能離開了麼?還有你說鬼地方,是指這個密涅瓦軍工廠?”
男人本來一直專心的敲敲打打沒有理會艾伯,但在艾伯說到密涅瓦軍工廠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轉頭驚駭的看着艾伯“你...!!!”
他說到一半又像注意到什麼,猛地把頭轉回發電機那剛要點什麼,就見一陣藍色電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發電機中傳出竄到男人身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