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隔着濃密的枯黃野草,眼睛緊緊地盯着監管者因為彎下腰,下意識抓住床邊的手,有汗滴到鬓間的枯草上發出“啪嗒”的輕響也不自知。
他身體緊繃,一動不動的不敢發出聲響,吹過枯草的微風同樣拂過艾伯的皮膚,撩起一陣寒意。
現在艾伯已經能模糊看到監管者慘白的脖頸垂下的紅色絲巾,隻是現在枯草足夠濃密,他為了保險也縮的比較靠後,所以暫時注意不到他。
但隻要監管者再稍微底下頭,視線和現在的他保持持平的話,一定會發現不對。
到那時,他就是罐子裡的老鼠。
監管者隻需将那火箭筒向他丢來,以監管者恐怖的怪力,他一定會直接昏死過去。
此時,監管者垂下了頭,滑稽的小醜面具最下面的一角隔着濃密的枯草出現在了艾伯的視線中。
艾伯咬着牙,烏黑的眼眸有些失焦,過于緊張的神經在眼前迸發出金星,一片白光中有一瞬看不清面前的景象。
但他可以想到,監管者面具後那雙充斥着邪惡的雙眼在将床下的風景映入眼簾後一定會發現他,然後會将火箭筒丢過來。
似乎是能感受到武器直面襲來的勁風,艾伯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嗯?”監管者疑惑的鼻音後一陣窸窣聲讓艾伯張開了眼睛。
本來馬上就要看到艾伯隐匿在床下的身影,監管者卻松開手站起身來,似乎沒有再彎腰查看的打算了。
艾伯:???
發生了什麼?
隻見監管者站在床前,腳下微動,側過身體看向右側的雜物堆。
他面具後的目光似乎在穿透濃濃白霧,鎖定了什麼。
“破譯第三台發電機了,太快結束就沒意思了,”監管者怪笑了一聲,“看來需要給勤勤懇懇破譯的小家夥一個教訓。”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破舊的床和床下長着的茂密雜草,不知想到了什麼事陰笑了起來。
監管者提起火箭筒前不知是有意無意地向床下探了探,火箭筒側身敲在了床腿,火箭筒的尖端穿過幾層雜草豎在艾伯的面前,上面濃重的血腥氣熏的艾伯呼吸一滞。
等監管者向雜物堆的方向走了有一會兒,腳步聲和心跳聲漸低直至完全消失時,艾伯才恍然回神,整個人仍舊有些不真實感。
這就…走了?
他擡起頭打算向雜物堆處看去,卻忘了自己仍在床下,隻聽一聲悶響,艾伯的腦袋撞上床闆,下意識哎呦一聲。
張嘴時一直在周遭的雜草直接紮進嘴裡,瞬間彌漫在嘴中的塵土腥味一言難盡。
艾伯連忙掙紮着從床下爬了出去,站在一旁幹“呸”了起來。
呸了幾口後仍舊沒有監管者舉着火箭筒沖出來給他一下,艾伯這才确定,監管者是真的離開了。
他緩緩的呼出一口長氣,暫時放下心,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
聽監管者剛才話的意思,好像是要去追殺别人,一個勤勤懇懇破譯發電機的人。
而在那個方向破譯發電機的人,最有可能的是伍茲小姐。
艾伯想到當初和醫生小姐交易時的那個約定。
“我們都被控制着,有些事我礙于規則無法說出來,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當時因為剛被放血而死回莊園的醫生小姐臉色蒼白難掩疲态,但她仍舊氣場十足,看起來像一位女王,“你如果記恨我拍闆害你被放上椅子也沒關系。”
她微微擡手止住了想說什麼的艾伯,“說實話我不在乎别人對我的看法,隻要你答應我。”
醫生小姐的神色鄭重,聲音帶着莫名的嚴肅,“我會把可以說的都告訴你,隻要你答應我——我不在莊園時,遇到艾瑪的時候保護她,拼盡全力不要讓她死回莊園。”
她的聲音陡然輕柔起來,“隻要現在的你,沒有逃離這個遊戲。”
從回憶中回過神的艾伯看向雜物堆的方向,如果真的指的是伍茲小姐,那等一會萬一被抓了,他是一定要救的。
醫生小姐傳授他的經驗和各種建議讓艾伯受益良多,而他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所以他一定會像答應醫生小姐的那樣,保護伍茲小姐的。
如果是必要的時候……艾伯抓了抓頭發,心情有些複雜。
他也不是沒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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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兒在發電機的鍵盤上敲下最後一個鍵子時,突然有奪目的白光從正上方灑下,照在幸運兒的裙子上。
那女仆裝上的白色蕾絲圍裙在白光的照射下亮得幾乎發光,就連他塗的慘白的臉也似乎多了幾分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