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站在大門口,那雙空茫的眼眸就算看不清遠處的東西也一錯不錯地注視着右側墓地的方向。她緊咬着下唇,手中的盲杖不停地敲擊着地面。
每次輕敲一會兒她後都會忙不疊地重擊一次地面,在聲紋擴散後周遭灰白的景緻都染上了令人心動的色彩,但盲女卻沒有心思驚歎,她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那道驟然浮現的紅影,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盲杖。
監管者的紅影再結合時不時能看到的紅色輪廓來看,她大概能猜出發生了什麼,盲女猶豫了一下,小步向墓地的方向跑去。
兩個人都沒救下瑟特先生,那麼……如果再多一個誘餌呢?
她身體上的殘缺注定了在體力方面的短闆,監管者在同時追擊四個人的情況下,一定會優先選擇羸弱的她,那樣可以多争取一些時間。
盲女在跑過發電機時,周遭的顔色再度恢複了一片灰白,而她的表情也漸漸堅定起來。
最該坐上椅子的她卻一直讓他人代為受過,僅僅因為她是在視力上有障礙的人?這對他人來說也太過不公平了,她是做好了犧牲的覺悟才來參加遊戲的,而不是作為他人的拖累!
盲女又跑了兩步,在瑣碎的敲擊聲隐約聽到了有人急促跑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還不待她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就同樣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盲女的臉色一僵,那是監管者飄在半空中急速俯沖時,衣衫被風吹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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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一會把你放下就快跑,出口就在對面。”牛仔扛着艾伯并未停下腳步,空着的手指了指紅教堂外地毯的方向。
艾伯被牛仔抗在肩上,聞言看了看緊追不舍的監管者凝重地點了點頭,但下一秒他就意識到牛仔看不到,頓了頓正色道:“好的,麻煩你了。”
監管者晃了晃腦袋,清醒後看到的就是前鋒向墓地深處發電機的方向跑去,而牛仔則把艾伯抗在肩上,紅教堂處的大門飛快奔跑。
她充斥着血紅的雙眼看着前鋒,微微眯了起來,掩蓋了其中的冷意。
連續兩次的撞擊帶來的不止是疼痛和暈眩,還有減低的效率,如果經由她的手讓小艾伯離開了莊園……
監管者輕吐了一口氣,周身的氣場終于在這一刻冷了下來,嬌美的容顔也帶上了凜冽的殺意。
她輕輕揩去扇刀上的血迹,如鏡面一般的刀面上映射出監管者終于有些認真的模樣。
“我可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玩脫了的下場。”監管者看着刀面上的自己,輕輕笑了出來。
牛仔扛着艾伯跑到了墓地和大門中間空地處的巨石旁,他摸着越發減弱的心跳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紅蝶夫人好像沒追過來?”
因為姿勢問題,勉強擡頭也隻能看到牛仔身後的艾伯點了點頭,神情同樣帶着困惑,“好像是的,阿尤索你的身後并沒有監管者的身影。”
難道美智子夫人是去追……
“對我而言這可真稱不上是一個好消息,”牛仔顯然也和艾伯想到了一起,他幹脆地放下了艾伯手随意指向門口,目光卻看向墓地深處誇張地歎了口氣,“等送走了你們,和紅蝶夫人獨處時,我一定要問一問,我哪裡比不上那個傲慢的貴族小少爺了。”
多少習慣了牛仔的說話方式,認為監管者去追前鋒了的艾伯雖然擔心前鋒,卻也心下稍定。他點了點頭,順着牛仔指的方向看去。
曾經遊戲中破譯過的發電機已經亮起,盲女不知為何沒有離開,正站在發電機下,臉色看起來有些奇怪。
那種神情近乎于驚恐,但是又不太貼切,仔細看還有些許的期待。
艾伯還沒想明白盲女的神情為什麼那麼複雜,就先一步明白了複雜的原因。
隻聽有破空之聲響起,艾伯下意識抖了一下。
但和之前不同,這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而且最初聲音并不真切,仿佛是從很高的地方降落一般。
艾伯在聽到聲音時回過頭,已經可以感覺到監管者身上女人的脂粉香。
“紅蝶夫人,你還是覺得比起貴族小少爺,我更好對不對?”牛仔口中調戲得歡快,整個身體卻不由分說的飛速向墓地退去。
監管者哼笑了一聲,沒有理會他,直接手起刀落捅進了剛跑出一步的艾伯的身體。
随着刀子的抽出,鮮血噴湧,艾伯整個人就這麼倒在了地上,而再一次變成了般若鬼面的監管者則微微離地飄在半空。
鬼面後那雙猩紅的眼睛看了一眼發電機下驚惶的盲女,她頓了頓,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糟糕的模樣,沒有将艾伯抓起來挂上椅子,而是直接轉身向被她般若鬼面相吓得直接轉身跑掉的牛仔沖去。
盲女屏住了呼吸,直到監管者轉身離開才眨了眨眼,如夢初醒般的後退了兩步,腳軟扶住了發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