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翌吐槽，「私生子都出來了」

「那這人理論上是趙小白的弟弟吧，他弟弟在臨京他怎麼像不知道一樣」

「他好多親戚」

沈頃潇隻好說。

明翌：「但這個人故意找你聽我們的音源，沒說為什麼嗎」

沈頃潇：「這能有什麼為什麼……那天隻有我出去玩了，他總不能給你打電話讓你下樓一趟吧」

「但看起來他好像隻是想玩一下」

明翌說。

「反正最後也洩到網上了，但偷跑之前還來故意整你。總不可能是嫉妒他哥吧，看到小白有這樣的粉絲就來撩騷……」

「這哪跟哪了」沈頃潇無語。

「我又不是什麼人物……」

話雖然這麼說，但沈頃潇也有些懷疑。

對方畢竟是同行，媒體的門道多少有一些。再加上是穹界的子公司，渠道隻多不少。為什麼偏來找他呢？是已經知道他和照夜白的關系了嗎？

哪怕嚴格來說，沈頃潇與照夜白沒有“綜藝同事”之外的任何關系。

這天晚上的錄制位于LK旗下的演播大樓。參加一位女rapper主持的訪談節目。主持人相當幽默，功課非常紮實，也很會引導反應。一場下來，幾乎和M–Genie成了朋友。雙方甚至還約好一起拍Tik Tok，甚至結束後，工作人員收場，女主持還在LK的公司食堂——據說這裡有國内娛樂圈做得最好的過橋米線——請了每人一碗。連經紀人都有份。

沈頃潇原本不樂意晚上吃面條米線之類的，怕明早臉上水腫。但是對方盛情難卻，不能拒絕。

他隻吃了幾口，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天，聊了一會，忽然注意到他們不遠處的桌邊，一個獨自來吃飯的中年男人正打量着自己。

那人看起來和王九川年紀差不多，四十多歲，目光很鋒利，讓人心生寒意。沈頃潇和他對視一眼，迅速低下頭去。

但就算他不注意那邊，也能隐約感覺到，對方不依不饒地盯着自己。

直到快吃完時，沈頃潇見那人起身，于是也端起自己的餐盤，和那人一道走到食物垃圾回收處。

他對這個人的外貌有印象，總覺得在哪見過，但好像又很久沒見了，有種中學時代那種想不起名字的科任老師的感覺。

他把餐盤遞還，還是沒有想起來。回頭一看，卻發現那人正在似笑非笑等着自己。

“你是沈頃潇。”對方挑一下眉。

“我是，”沈頃潇點頭，“您是？”

“LK經紀人，秦轍。”那人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沈頃潇莫名覺得秦轍比看起來更年長一些，含威不露，而且有種渾濁的世故感。“您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請您和我們經紀人聯系，”沈頃潇試探着說，但想不出來一個LK的經紀人能和自己有什麼過節，總不可能是他們經紀人party的時候，王九川和這個人玩了什麼詭異的真心話大冒險吧。

“啊，我知道。”對方一笑，那種豺狼般的鋒利感更加明顯，他甚至還回頭看了看沈頃潇他們那邊，王九川居然也看到了，還舉起手和秦轍打了個招呼。沈頃潇呆住，本指望經紀人會看出這邊情況不對，前來解圍，沒想到王九川看上去很放心的樣子。

“我不是有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秦轍說。他用的是那種“經紀人口氣”，所謂的“看看你”并不是一般人說的“照顧你”或者“看望你”，更傾向于“看看貨”的那種看。

他在打量自己。

沈頃潇“噢”了一聲，說：“我合約還有兩年多才到期。”

言下之意是，現在糾纏沒有意義。

他想跑了。

秦轍樂了，“小聰明蛋子。”他伸手捏捏沈頃潇手臂，讓後者吃驚地縮了一下，聽到秦轍啧了兩聲，“太瘦了，你們下半年不巡演嗎，就這還不運動，怎麼巡下來？”

沈頃潇後退一步，“秦老師有事說事……别動手動腳。”

“行了，”對方很不以為意，“我就是看看。長得是夠俊，跟你十五六歲那會都沒什麼變化，下巴也沒方……啧啧，”他搖頭又歎氣，“還是個美人坯子。他現在是不是還沒完沒了騷擾你？我們最近不怎麼聯系了，但我看他那個德行，一時半會估計是……”

“最近好像沒什麼人騷擾我。”沈頃潇說，“你如果是說趙……”

他本想說那個私生子，但名字沒記住，趙骞什麼來着，忘了。不知道是不是聽說了M-Genie音源偷跑的事，秦轍好像懂了，又帶着打趣神色挑了挑眉：

“還真是。你覺得他怎麼樣？誠實地說說，LK這都不是外人。”

“……不怎麼樣。”沈頃潇确實很誠實，他也覺得秦轍非常不怎麼樣。

對方聽了，大笑起來。沈頃潇莫名其妙：“但我真不認識他……我們也不熟。秦老師沒有别的事的話……”

秦轍“嗯？”了一聲，“你們綜藝上不是搞挺熟嗎？這又不熟了？”

沈頃潇愣怔一下，忽然想起來他曾經在哪見過這張臉。

那些很糊的飯拍和路透裡，偶爾會有這張模糊的臉，比現在年輕一些——在更年輕一些的照夜白身邊。

沈頃潇：“……你是照夜白以前的經紀人。”

秦轍聳肩：“也有一陣子沒和他吃飯了。那小子怎麼樣？我猜你們也沒少見面？”

“應該還好吧……我們也沒什麼機會見面來着。”沈頃潇仍然很警惕，“您……”

沒能說出口，對方又打斷他：“你不用太心軟。”

秦轍說着，居然還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趙雪浏這個人是沒有底線的，犯不上慣着他。”

見沈頃潇不語，秦轍很感興趣地問：“還是他終于不琢磨他的情情愛愛了？轉性了？……不能吧。他要是又拿他那套逼你，我跟你說，沈頃潇，你一句都不用搭理，過兩天他自己就好了。”

沈頃潇緊皺着眉：“他沒有……什麼叫他的那套？”

“尋死覓活那套，”秦轍也不再打馬虎眼了，“什麼事一不順心，就開始鬧，喝酒啊嗑安眠藥啊，或者随便他有什麼東西全都咽了，等你找他，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能吧，”他看着沈頃潇的表情，幹笑一聲，“他跟你挺乖啊。”

“我們沒談。”沈頃潇說，“我和白老師也不熟。”

剛說完，身後聽見王九川吆喝：“行了老秦！我家娃子你還撩上了。看你家的去！”說着，把沈頃潇拽走了。最終，沈頃潇甚至沒和秦轍告别。

直到那天夜裡回宿舍，沈頃潇仍覺得腦袋裡像被什麼東西脹滿一般。

秦轍從照夜白十五歲時就開始擔任照夜白的經紀人了，那時甚至秦轍自己都沒有多大，三十來歲的職場中層。四年前，照夜白和LK解約，轉簽東影，兩人從此終止合作，照夜白的經紀人換成了隋禦英。

秦轍留在LK，最近幾年已經坐穩了LK王牌經紀人的位置。以他的資曆，履曆，實在沒有恐吓沈頃潇的必要。畢竟和照夜白工作的經曆已經充分證明，他的能力足夠協調涉及五個以上國家的經紀合同，就算有什麼不愉快，也早都過去了。

雖然聽起來，他們的共事真的很不愉快。

沈頃潇隐約聽說過一些沒譜的傳聞。早些年照夜白的《煙波十四橋》國内首映時，已經有人說這個外面回來的華裔影帝實際上是個混世魔王，其履曆之精彩可以直接對标歐美的一部分童星。

沈頃潇從前對這些始終半信半疑。媒體會誇大，他也不相信一個每次公開出鏡時都整饬、得體、對答如流的人，會混亂到那種程度。

照夜白是個非常棒的演員，他能在每個鏡頭、每一雙眼睛面前演好，就沒必要深究。

秦轍卻說不是這樣。

更讓沈頃潇不解的是——秦轍為什麼會提到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沈頃潇明明十七歲才第一次見到照夜白，且是在東影。那時照夜白已經十九了，早就換了經紀人。

況且，秦轍對他講話時那副過分沒有邊界感、疏懶到讓人不适的态度……明顯把沈頃潇當成了照夜白的戀愛對象。

照夜白一向對他有所隐瞞，沈頃潇已經習慣了。有些事情是隐私，照夜白不願意談，沈頃潇也不會問。

但這次好像不是了。

照夜白隐瞞了一些東西，一些……與他直接有關的東西。一些很重要的東西。